此時正值萬物復蘇、各種花卉爭相斗艷的季節,一陣微風吹來,它們都爭先恐后的舒展著自己的身體,擺動著身軀,隨風搖曳,唯恐慢了一步就會消散自己的光輝似的。
要是在以往,莫巧倩看到此番情景,肯定會停下自己的腳步靜靜觀望,又或是吟詩作唱一番,可如今的她卻腳步匆匆,滿腹心事的朝著莫秉文的書房走去。
此時的書房靜悄悄的,平時守在院子里近身侍候的小廝都不見蹤影,只留下了莫秉文的一個心腹莫書涵正左右踱步,還不時的望向院外,像是在等候著什么人似的。
待見到莫巧倩輕移蓮步、聘聘婷婷的迎面而來時,其臉上釋出一種如釋重負的輕松感。
“大小姐,您來了,老爺已在書房等候多時”
他恭而有禮的朝自己對面的女子說著。
“涵大哥,你可知爹爹找我來所為何事?”
在莫府,莫巧倩可以對每一個下人頤指氣使的,唯獨自己父親跟前的這個小廝,不知為何,她對他有一種由內而外產生的恐懼感。
這或許是與其平日板一本正經、侃然正色的模樣有關。
猶記得有一次,莫巧倩知道莫書涵對文房四寶、筆墨紙硯情有獨鐘,就千方百計的尋來一塊上好的鱔魚黃澄泥硯,投其所好的贈予他,就只為了能讓他站于自己這一邊,以得到一丁點莫秉文的行蹤。
沒想到他卻連看都不看一眼,只義正辭嚴的說了一句:“君子愛財,取之有道”,把她欲要說出口的話氣得重新咽回肚子。
其后,她也隔三差五的送了幾件大禮過去,可還是被他原封不動的還回來了,還正氣凜然的回復說無功不受祿,希望她以后莫要再如此做了。
碰了幾次軟釘子后,莫巧倩也死心了,只是她再也不敢在莫書涵面前造次,就怕一不小心被他傳到莫秉文耳朵里。
“這個,小姐進去自可明了”
莫書涵輕輕的打開書房的大門,拱手做了一個請的姿勢,待其走進去后,又小心翼翼的把門關上。
那紅木大門可能因為年久失修,連接著門框的栓子有些生銹,發出“咿呀”的一聲響動,這聲音把正在往書房內里走去的莫巧倩嚇了一跳,大驚失色。
她驟然停下欲要往里走的腳步,萌生出一種想要落荒而逃的不安感。
“既然來了,還不趕快進來”
可惜還不待她決定是否要悄然離去,早已等候在房中的莫秉文就已經迫不及待的開口打斷了她的念頭。
聞言,莫巧倩只能硬著頭皮慢慢的走了進去。
此時的莫秉文正襟危坐、面無表情的坐于案桌后面的太師椅上,聽到細碎的腳步聲,目光直直的朝她射過來。
而距離案臺大約一米之處,莫巧詩泫然欲泣、瑟瑟發抖的跪于一旁,見她走進來,低低的叫了一聲嫡姐。
莫巧倩沒有理會她,只是施施然的朝著莫秉文行了一個晚輩禮。
“爹爹,不知二妹犯了何錯,竟然罰跪于此處?”
她假裝不解的問道。
“言而無信,陷姐妹于不義”
莫秉文言辭鑿鑿,斬釘截鐵的回答,他雙目如炬,話語中帶著滔天怒火,把雙膝跪地的莫巧詩嚇得膽顫心驚的。
“我沒有,今日我一直呆在嫡姐身邊,爹爹若不信,可以問嫡姐”
她出言辯解,還用求救的目光看向莫巧倩,希望她能開口為自己洗清冤屈。
莫巧倩沒有回答是或不是,只是故作不解的問些莫秉文發生了何事。
原來,就在莫巧詩剛回到詩院的時候,許翰飛派的衙差也剛好到達莫府,把事情緣由說清楚后也不管自己對面之人的臉色有多難看,直接出言告辭。
怒不可遏的莫秉文連忙把莫巧詩尋來,當得知當時莫巧倩也在場后又馬不停蹄的派人把莫巧倩找來。
“倩兒,你老實說,這事是不是你們授意的?”
“爹爹,我承認當時在彩衣人是有故意為難過三妹,但這事絕不是我二人所為”
明白莫秉文只是猜測,并未捉到自己的把柄,莫巧倩臨危不懼、波瀾不驚的回答。
“是的,爹爹,之前我們就曾向您保證過,怎么可能知錯而犯呢?”
莫巧詩也接口道,她已經在此跪了幾刻鐘了,平時養尊處優慣了,如今只這么一下,雙腿就已經發麻,宛如不是自己似的。
聽聞此言,莫秉文的臉色緩和了一些,只是他仍心存疑慮,不相信的問道:“真不是你們?”
“父親,她不只是你女兒,也是我妹妹,就算我平時和她再怎么不對付,畢竟血濃于水,我還不至于如此喪心病狂到置她于死地”
莫巧倩動之以情曉之以理,要不是知曉實情,就連莫巧詩聽了也差點相信了。
而莫秉文則是完全信了,他忙讓莫巧詩起來,看著自己眼前這兩個如花似玉的女兒,他突然為自己的不信任而不好意思起來。
沒錯,剛才聽到衙差如此說的時候,他第一個想到的則是莫巧詩,因為自己的這個平時的小動作最多了,所以他二話不說,直接要莫巧詩跪于地下。
明明是兩人同去的,他卻沒有一刻聯想到莫巧倩身上,直到莫巧詩一把鼻涕一把淚的訴說著當時的情景,還發誓自己不曾如此做時,他才不得以派人去把莫巧倩尋來。
“不是你們,那還有誰?那衙差說此去報案的就是我們莫府的丫鬟”
莫秉文疑惑不解的問道,這事是她們倆發現的,自己也就理所當然的把這事安她們頭上了。
“爹爹,您這是不信任女兒嗎?三妹在此生活了十幾年,這龐大的莫府,我就不信找不到能認出她的人”
莫巧倩楚楚可憐的說道,她把一個被父親不信任而黯然傷神的角色演繹的神靈活現的。
而莫巧詩也用傷心的眼神看著莫秉文,在莫府,只要和莫巧倩站在一起,她永遠充當著那個附和的臉色。
“好了,你們都是爹爹的好女兒,這事我還得再仔細琢磨琢磨,你們也累一天了,早點回去歇著吧”
莫莫雖不是自己最疼愛的女兒,卻是自己最愛的女子所生的,他怕自己若不把她救出來,那個女子會恨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