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莫莫被關押進牢房后還真是百感交集,沒想到自己躲藏了一年多,當時的小嬰孩也已長成了一個能走會說的小童,可最后還是被捉獲了。
她撇了撇嘴角,暗自嘲諷,這或許就是俗話所說的天網恢恢,疏而不漏了吧,真是人算不如天算,自己出來這么一趟,就被捉了個正著。
牢里的地面很潮濕,蹲坐在唯一一塊顯得比較干爽的地面上,莫莫緊皺眉頭,她用自己寬大的衣袖掩住口鼻。
大概是因為常年不見陽光,又不通風的緣故,她總覺得這里的味道很怪,像是雨后的陰濕加上已經干涸的血的味道,讓人聞了有一種莫名的壓抑感。
在她對面的牢房里有一名穿著麻布衣裳的男子正目不轉睛的望著她,雙唇輕輕的挪動,頗有一種欲言又止的為難感。
此人皮膚黝黑,滿目瘡痍,可能是在此處關久了,嘴唇發白、皮膚松弛,體態消瘦,呈現出一種營養不良的狀態。
待看到押解莫莫的官差悉數出去后,他又動了動嘴唇,發出了磨鋸般的嗓音,“聽…他們…說你是因為…搶小孩而進來的?”
或許是因為太久沒開口說話,他說得斷斷續續的,還不時的干咳起來,就這么十幾個字,卻仿若用盡全部力氣似的。
莫莫沒有說話,只是淡淡的點了點頭,這種地方,還是少開口為妙。
“搶得好……搶得好……”
那人一面嘀咕著,一面卷縮到角落里……
怪里怪氣的,莫莫本以為此人會和她高談闊論一番呢,沒想到就這么兩句話,算了,能進這地方的也不是什么良善之輩,能不搭理還是少招惹為妙。
也不知過了多久,她記得自己剛被押進來時光線還能從牢獄頂端的幾個通風口照射進來,如今到處黑漆漆一片。
莫莫突然間就想起了自己剛到籬笆小院的那個晚上,也是烏漆麻黑的,自己嚇得和平安躲在角落里,眼淚汪汪。
也就是那一晚,她看到了那個不一樣的師父,是那么的溫柔與善解人意。
如今,也是這樣的黑夜,可師父,你在哪呢?莫莫是不是就要永遠見不到你了?
想到這,莫莫的心中就覺得無限的哀傷……
“小姐,您怎么來此了?”
直到一陣畢恭畢敬的聲音響起,她才從自己的情緒中清醒過來。
“本小姐來還需向你們通告嗎?快帶路”
一句囂張跋扈的女聲隨之應道。
“小的豈敢”
又一陣門鎖響動的聲音,還伴隨著燭火微弱的光亮。
“快去把燈點燃,你們幾個大男人把一個嬌嬌弱弱的女子就這樣丟在這,自己則在外面大吃大喝的,也不覺得臊得慌”
她話語剛落,幾個衙差就快速的把墻上的油燈逐一點起,瞬間,莫莫覺得自己的眼睛可以視物了。
她看向聲源所在的方向,正巧那女子也向她望過來,兩人視線一相碰,她朝莫莫淡然一笑,并疾步而來。
“莫三小姐,我們又見面了”
許靈均巧笑倩兮的朝自己對面的女子說道。
是她,那個在彩衣人被自己定位為不與莫巧倩同流合污的女子。
只是讓她疑惑不解的是她為何會來此,而且還那么大陣仗,她身后跟著的幾個小廝,每兩人的手上都抬著一個大箱子。
迎上莫莫懷疑的目光,許靈均也不解釋,只是朝著離自己最近的牢頭吩咐:“還不快把門打開”
聽了此話,那牢頭略顯為難,上頭有令,是決不能讓小姐進牢房的,如今她拿了大人的令牌進來,又打著他的旗幟,還真是不好辦。
“怎么,連本小姐的話也不聽了,別忘了我可是奉你們大人的命令來此探望莫小姐的,要是怠慢了,小心你們的豬腦袋”
許靈均板著臉,聲疾厲色的恐嚇道,看到那牢頭立即拿出鑰匙把牢房大門打開,她得意的一笑,看來爹爹的名頭還是挺管用的。
那可不,如果不管用,她還能在云城這么舒服的度過這十幾年。
“動手吧”
看到門已大開,她一揮手,身后的小廝井然有序的打開箱子,拎著其中的某一樣東西蜂擁而上。
而早已等候在大牢外面的人聽到聲響,也依次的抬著自己身旁的物品進來。
不一會兒,莫莫的牢房就來了個大變樣。
四周全部用藕荷色的簾幔圍了起來,唯一的一個門口則用可移動的蓮青色的幔子,就連地上也用厚厚不滲水的深蘭色幔帳鋪著,牢房里面也增添了不少物品,有桌椅、榻子,還有毯子之類的生活用品。
半個時辰后,牢里熏著龜甲香,一股淡淡的桂香氣味若有若無的傳入莫莫的鼻子。
此時的她和許靈均相對而坐,桌面上擺滿了各類茶點。
“莫三小姐,還沒自我介紹呢,我叫許靈均,是云城縣令許翰飛之女”
許靈均舉起自己面前的香茗,朝莫莫做了一個碰杯的姿勢。
原來如此,難怪在彩衣人自己的這兩位姐姐都不敢造次的。
“那許小姐此番陣仗又是何意?”
對于對自己毫無惡意之人,莫莫從不喜拐彎抹角,說話也都是直接了當的。
“無意,只是偶然間聽聞莫三小姐暫留此處,特來看看有沒什么需要的,我也好及時幫忙”
許靈均似笑非笑的說道,雖然她知道自己說的就是實情,但外人信不信她就無所得知了。
“那,莫莫就多謝許小姐了”
莫莫假裝深信不疑,還故意起身向許靈均行了一個萬福禮,嚇得對方驀地站起來想伸手把她扶起,手忙腳亂之中把手邊的茶杯都撞翻在地,茶水也全灑身上了。
其中有一小塊茶葉不知怎么的跑到了她梳著雙月髻的烏發上,顯得特別的滑稽。
“可惡……”
許靈均氣急敗壞地拍了拍被茶水浸濕的那一方衣裳,真是出師不利。
莫莫目瞪口呆的看著這一幕,想笑又不敢笑,只能強忍著。
“想笑就笑,何必在那忍得這么辛苦”
看到對方憋得慌,許靈均沒好氣的說道。
“小女子不敢”
“我恩準了”
“哈哈哈……”
“哼……”
強忍著對方欲要殺人的目光,莫莫小心翼翼的從許靈均的頭上把那塊茶葉拿了下來,展擺于手心之中。
“這是從我頭上拿下來的?”
許靈均的語氣顯得有些不可置信,見對方微點頭,她腦補著當時的情景,也跟著情不自禁的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