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小白不甘心就這么灰飛煙滅，她感覺越來越困，越來越虛弱；她不放心蘇生，盡管蘇生答應他父親，但卻是每每欲食淚先流，身體不是如愿以償地痊愈，而是“每況愈下”，奄奄一息。

蘇小白憂心忡忡，依依不舍地摸著蘇生，靈魂之手卻穿透過去。

“小白，對不起，對不起……”蘇生仿佛感到蘇小白的存在似的，低低而語。

蘇小白驚而一喜，看到了么？蘇小白大擺大搖，大喊：“我在這，我在這，蘇生，蘇生……”

蘇小白失望了，她的手甩過蘇生的頭，蘇生都無動于衷。

“還是看不見啊……”蘇小白失落地喃喃。

蘇小白有點累了，她不想睡去，最后，她還是不知不覺地睡了。

不知此去經年，不知這是何處。

當蘇小白醒來時，她成了一頭老牛。

經歷太多了，她已見怪不怪了。但令蘇小白激動的，是坐在樹底下抽水煙的老漢，有幾分相似蘇生，只不過模樣有幾分老久。

蘇小白的牛話，老漢固然聽不會，等得個好的方式，再打問。

可不等蘇小白找到，老漢在夜里猝死了。蘇小白也被人送去屠宰場換了些錢，買了付棺材，潦草地葬了一生一世無妻無二的老漢。

很久以后，蘇小白被一股痛徹心扉的疼給扭醒了，她現在的處境是危機四伏，她是一只夾在捕鼠器上的野雉，動彈不得。

忽然，有一聲狼嚎。蘇小白啼笑皆非這荒唐的一切。然而，蘇小白不知道，有個傳說，上輩子無情無義之人，死了之后，只能輪回轉世感知痛苦，直至九次輪回后才煙消云散，作罷了。可是，這么深情的靈魂，怎么可能是無情義？

蘇小白再次睜眼，這是你擁我擠你死我活的漁網里，沒幾會兒，蘇小白呼嗚哀哉不醒人事，不知再成生何物于何地。

清風徐來，夕陽把路途鋪躺著柔軟的金黃地毯，為游子歸時好快馬加鞭。茫茫天地間，有一道踽踽獨行的影子，她不知那個地方在哪里，也不知道那年是哪一年，只記得那里會下雪，可是，下雪的地方何其之多何其之廣。

她唯一的方法，就是一個一個地找，一個一個地問。

她辭別了爹娘，別離疼愛她的兄長，毅然北上。

這人不是哪個烈女貞德，而是盡歷劫難而再身而為人的蘇小白。

蘇小白的肉體已疲憊不堪，靈魂也是氣喘吁吁，但內心深處有一個呼喚，聲聲喚她，這叫她難受至極，似疼似癢似水淹火炙。

兄長說這是——愛，不可或缺的。蘇小白奇怪不解，愛，怎么會這么使人難受。

蘇小白不想這么難受了，她要找到蘇生，把它還給蘇生。

此時，蘇小白的影子淹沒在黑暗里，只聽得一聲又一聲的腳步聲，一步又一步向北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