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再會

沈綰之思考都沒思考，迅速抽出劍來，左腳點地，沖了過去。慕允也很快反應(yīng)，手里的劍一擋。

“鏗”的一聲，兩把劍對在一起，猛烈的摩擦，擦出了火花點點。

最終，沈綰之和慕允劍指對方胸膛，片刻，慕允先放下劍，語氣頗為無奈：“追殺？”

沈綰之沒好氣地收回了劍，轉(zhuǎn)身進屋，猛地灌了好幾口茶。剛剛想都沒想，劍就出去了，她自己也不知怎的，或許是想試探慕允的武功，也或許是因為他那次莫名不告而別……

但是，她敢肯定，慕允都沒有盡全力，最多八分，但她自己卻是已經(jīng)盡全力了，真可怕一人。

窗臺上，慕允還是在那，只不過他坐在了欄桿上，沖著沈綰之笑，他其實很少笑。

沈綰之依舊沒理他，但內(nèi)心卻有些異樣的感覺，這感覺不太好。慕允的長相，啊不，應(yīng)該說是面具的長相真的十分普通，是那種扔到人群中都認(rèn)不出的那種。

但是他的一舉一動又十分與眾不同，同樣的動作，他做出來就給人以很舒服的感覺。

沈綰之一巴掌拍自己腦門兒上，這都什么和什么啊！

雖然腦子里胡思亂想，但正事沒忘啊。沈綰之狠狠地瞪了慕允一眼，“說，這次米價上漲和你有關(guān)系沒？”

慕允見她終于說話，便從欄桿上跳下來，往屋里走，“暗閣雖然是江湖組織，但一直對朝廷很友好，將軍不知道么？”

沈綰之當(dāng)然知道，暗閣堪稱江湖最大的一個情報組織。雖說是情報組織，但卻沒有人敢惹，聽說背后之人十分可怕。

在暗閣剛聞名時，大概就是八年前，有個還算有名的江湖組織，專門接那種殺手的活，只賺錢，社會道德什么的他們完全沾不上邊，甚至江湖上的一些規(guī)矩也并不在意。死在他們手上的清官、無辜的人不計其數(shù)，官府實在拿他們沒辦法。

后來，暗閣阻止了他們的一單生意。那生意是朝廷有人花重金買一個廉潔好官的命。于是那個組織就跑去挑釁暗閣的人，結(jié)果聽聞那個夜晚腥風(fēng)血雨，那破組織一人沒留，血都從山上流到了山底，據(jù)說當(dāng)時那小溪流的水整整三天都是紅色的。

想到這些傳聞，沈綰之還是搓了搓雙臂，嘖，傳說中的暗閣老大著實有些可怕，不過這慕允肯定在里面職位也不低，估計也沒少受他老大的毒打吧。

沈綰之突然一臉八卦，神秘兮兮地往慕允那邊湊，“誒，你們老大是不是兇神惡煞，整天訓(xùn)你們，一件事情做不好就要拉出去殺了的那種？”

沈綰之靠慕允靠得很近，說話聲音又很低，畢竟背后說人壞話，還是那么個大魔頭，肯定是要小心一些的。

慕允低頭看到湊得有些近的“少年”，不著痕跡的往前靠了兩公分，清潤的嗓音響起：“在我面前說我老板，不怕我回去告狀？”

“切，”沈綰之驀地往后一仰，“不是每個下屬都喜歡跟別人吐槽自己的老板嗎？我這是給你傾訴的機會，不要拉倒。”

“而且，我會怕他？不要搞笑了，”頓了一下，沈綰之又補充道，“你們老大應(yīng)該不會把我這個報效祖國的小花骨朵給拔了吧？”其實還是會慫的……

看沈綰之這副抖機靈的樣子，慕允又笑了，低聲道：“嗯，不會。”

沈綰之也沒管慕允說了啥，就看著桌上的紙在發(fā)呆，嘴里還喃喃道：“明天，去趟‘醉金樓’，先去找葉煜，再去……”

“嗯？”沈綰之突然意識到慕允就在一旁，抬頭問道，“那個‘醉金樓’的老板是不是你？”

慕允搖頭，手里還拿著茶杯，淡淡地品了一口，又很嫌棄地將茶杯放下，放得還挺遠。

沈綰之心里切了一聲，暗道矯情，喝個水那么多講究。可是，如果慕允就是夜御瑾的話……那就很正常了。在沈綰之印象里，夜御瑾不是什么茶都喝的，新鮮的春茶龍井，還有夏秋時節(jié)可采的毛尖，都是上好的佳品。

這小破驛站里的免費茶水他又怎么喝得下口呢？

不知不覺又回到了最初糾結(jié)的那個問題，沈綰之覺得這慕允十有八九就是溯王，苦于沒有證據(jù)，不然自己又抓著他一個把柄了。

“我查到這次米價異常，起源于幾個外商。”慕允突然開口道。

沈綰之崩的一下子坐得筆直，“什么外商人？哪國的？邕州嗎？”確切來說，邕州已經(jīng)不算外商了，原本是程國，但現(xiàn)如今在秦齊國被劃為了一個州，并在其管轄之內(nèi)。

但沈綰之就是不由自主地想到那去，兩年前之所以要攻下那座小城，是因為他城池不大，野心卻不小。當(dāng)時秦齊國和南寧國正處于停戰(zhàn)狀態(tài)，但那小國卻接連挑撥離間，并企圖從邊緣侵略。

那時沈綰之正在安撫雁城的百姓，那邊卻又突然之間傳來戰(zhàn)事，有小國進攻。沈綰之十分憤怒，之前程國還說要和秦齊國聯(lián)合，轉(zhuǎn)眼間又搞了一出離間。

為了防止南寧國趁亂進攻，沈綰之之前就已經(jīng)派人和南寧國簽訂暫時和平協(xié)議。然后率著一眾士兵，三下五除二的把程國滅了。

至今，沈綰之還是無法理解那國力不夠、人數(shù)不夠、地界不大的一個小國，哪里給他的勇氣來進攻秦齊國。

慕允再次搖頭，“邕州不算，幾乎可以確定是南寧國那邊的人。”

沈綰之一聽這話，冷哼了一聲，“這群人在想什么？那么想打仗嗎？不管那些無辜的百姓了嗎？他們大將軍都死了，還想怎樣？非要我去沖進皇宮把那南寧老皇帝的狗頭切了才算數(shù)是嗎？”

沈綰之也猜到了南寧國不會就這么善罷甘休的，說實話，那老皇帝的心臟得很。只是沒想到，他這么快就行動了。

“你們暗閣效率這么快？那有沒有查出是朝廷里哪個貪官想把這件事情壓下來的？”

慕允左手搭在桌上，食指和中指一下又一下的敲著桌面，“沒有。”

能查出這些已經(jīng)是很快了，沈綰之知道，不到兩個月的時間能確定源頭就能有很大幫助了，“謝了，我明天先去找趟葉煜，看他有沒有最近出沒的外商人名單，到時候去找那些農(nóng)民。”

種植水稻的農(nóng)民是在邕州，沈綰之眼睛一眨，輕聲開口道：“不過邕州是溯王在管，哦對了，你認(rèn)識溯王嗎？”

慕允停下手里的動作，反問道：“你以為我是溯王？”

沈綰之：……這么直接？

“沒啊？就是想問你一下，如果認(rèn)識的話，麻煩你幫我?guī)Ь湓挘兴麆?wù)必先找那的官員，然后把米收了。”語氣云淡風(fēng)輕，波瀾不驚。

末了，沈綰之又補充一句，“我覺得溯王殿下是我見過最俊美的男子了，你覺得呢？”

“嗯，我覺得將軍更好看一些。”

猝不及防，沈綰之一口茶差點噴出來，緩過神來，人卻已經(jīng)走了，桌上的茶也已涼透。

又是這樣招呼都不打一聲，沈綰之猛地一喊：“慕允，別再讓我看到你，不然我扛刀跟你對砍你信嗎？”

踩在屋頂上的慕允，聽到屋內(nèi)傳來的怒吼，無聲笑了出來，仰頭看月，很亮也很圓。而后腳尖一點，飛身而出，真期待，下次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