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方才我們留下不是更省事么？”出了劉家的門，戚素看著被掌柜的攥著的袖口道。
“你當別人都同你一般傻嗎？”
……怎么招呼都不打一聲就罵人。
俞蒔喬頓了頓，又道“傻子都能看出來你有多拘謹，若把你留下用飯，想必你吃的不會十分愉快，那么主人家也會覺得是自己招待不周，如此賓主盡不歡的一頓飯作何還要留下吃？”
戚素無言以對，只好悻悻低頭。
片刻忽又想起自己好像忘記了什么事。
“掌……柜的啊……”
“還有什么事？”
“您能不能……先松開我啊……”
兩個男人大街上拉拉扯扯實在有礙觀瞻吶……
俞蒔喬此時也覺出不妥。
畢竟人家還是個姑娘家。
遂火燒火燎般松了手。
有心想道聲不是，后又轉念一想這人此時此刻還是個男人裝扮，說多了顯得他知道的太多。
但若是什么也不說會不會太失禮。
俞蒔喬發誓自己這輩子就沒有過這樣因為一句話糾結至此的窘境……
好在身邊人并沒多在意，反而還語氣歡快沖他道：“掌柜的咱們走快些回去吧，要開業了?！?/p>
一副干勁十足的模樣。
可俞蒔喬并不買賬，“帶你去吃飯先?！?/p>
某人的小肩膀頓時垮了。
俞蒔喬心情甚好的勾了勾嘴角。
呵，想鉆他的空子？道行可還差得遠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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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素一向覺得，如掌柜的這般光風霽月的人物，吃個早飯必定也得是五星級的包子鋪。
卻沒想到最后卻被領到她前世無比熟悉的路邊攤。
真真無奇不有……
直到嘴里嚼上了餛飩手里還握了個包子，她還暈乎乎的。
總感覺在古代跟著古代不知是富二代還是富一代的有錢人坐在街邊上的小攤吃早餐之類的……實是夢幻的很。
俞蒔喬看她眼神怪異，疑惑道，“有什么問題么？”
心里卻在想，該不會是什么錦衣玉食慣了的大小姐？可是她在酒樓里住的也并不是特別好啊。
“沒什么……我只是在想這包子怎么能這么好吃……”
“可是……”俞蒔喬詭異地頓了頓，“你包子還沒吃……”
戚素低頭看了看。
果然，她嘴里是餛飩的肉餡，手里還是個完整的包子。
“咳……我用了心感受到的好吃?！?/p>
俞蒔喬：……
掌柜的果然還是不禁逗，無語看了她幾眼，便低下頭喝自己的粥不再理會她。
和聰明人打交道就是好啊……永遠不會又被刨根問底的尷尬。
可她一點都不清楚，也許人家正刨了大了坑等她跳，她還傻乎乎在一旁叫好。
“下月里知州大人壽宴，你與我同去。”
戚素放下勺子，消化了一下這信息，盡管作為下屬的奴性告訴她不要刨根問底。
但還是沒忍?。骸拔乙粋€賬房去作甚么？”
俞蒔喬并不奇怪她有此一問，“你知不知道，每年得月樓最大的開銷在何時？”
戚素憑著常識想了想，問道：“嗯……年初？年末？年節中間兒？”
俞蒔喬臉上露出高深莫測的微笑。
他慢條斯理地搖了搖頭道，“都不是?！?/p>
戚素把喉嚨里的湯汁咽下去，湊近了做洗耳恭聽狀。
“正是這位大人的壽宴。”
答案卻是這般。
戚素把碗里最后一顆晶瑩的餛飩放進嘴里，聽到這個答案她好像并不意外。
細想也確該如此。
江湖規矩嘛，雖說這個……政，商，勾結什么的并不十分好聽，但用在自家的企業頭上，大概員工們都是她這號心態了吧。
巴不得老板多去勾結勾結……
無外乎和政策走得近了財路才能更暢通啊……
說白了也是一筆不得不交出去的開支。
古今中外，不外如是。
又轉念一想，連她家掌柜的這號看起來絕對是大人物家里絕對有大背景的，還得上趕著給知州送錢……難不成這知州，是個十分厲害的角色？
還是說掌柜的他家庭背景其實并不怎么樣啊……
戚素覺得自己可能是想對了。
又默默喝了一勺湯之后，她抬頭同情的看了俞蒔喬一眼。
俞蒔喬：……
……這個人在想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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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過早飯之后，兩個人走在回酒樓的路上。
戚素大抵是太想念這種地攤的感覺，毫無懸念地吃撐了。
以至于前面還要求走快一點不然耽誤生意的人現在只能拖著肚皮緩慢挪移著。
俞蒔喬暗自好笑。
“你一直摸肚子作甚么？”
掌柜的您能有點眼力見兒么？不知道女孩子吃多了是很尷尬的問題？
不過也對，畢竟她現在在他眼里只是個吃多了的男孩子……
“掌柜的您能別問么……”
“不能。”
“在下是在……疏通腸胃而已……”
俞蒔喬差點沒繃住笑出聲，還好只是嘴角詭異地抽了兩抽，并沒人發覺。
他轉過頭去看路邊上或疾行或漫步的人，“方才也不知道是哪個說——要早些回去的？”
“是我啊怎么著了……”她心虛道。
“哦，沒什么，”俞蒔喬心情好像還挺好，“只是在想，一個腸胃不太好的賬房若是不在店里，我的店可怎么開?！?/p>
戚素：……
今天之前，她從未曾發覺，原來掌柜的他竟有這種渾然天成的懟人的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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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不厚道的想，雖然弟弟是這個身體唯一的親人，但是對于強占了人家身體的戚素來說，不用再在工作時間分神出來照看著他，實在是件好事。
就如同甩開了個包袱……
接下來的時日，她就可以毫無顧慮的好好掙錢養這個胖弟弟了！
兩個人慢慢挪回店里的時候，大廳里穿梭著的各樣伙計都沒注意到他倆。
她此時此刻才突然記起，原來酒樓是沒有早餐這種服務的……
怪不得她剛剛那副急的回來的樣子會被嘲笑……
這在掌柜的他老人家眼里根本就與傻子無異罷。
她下意識看向俞蒔喬。
他本來已經要越過她往后院里去了，此時又似有所覺地回過頭來。
兩人目光對了個正著。
那瞬間戚素的第一感覺竟然是這人的眼睛怎么就這么好看。
俞蒔喬卻很不和時宜的笑了，“怎么，沒了你，得月樓還要不要開？”
……還能過去這一茬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