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究竟是什么意思？”
封鄴看著許湛，他不知道對方心里是怎么想的，她是不是決心要放棄自己了，是不是要和自己一刀兩斷。
這樣的念頭在兩天中以各種方式侵襲自己的腦海，他實在忍不住了才會現在將對方抓到面前詢問。
“我不明白封少爺你在講什么？”
許湛回答的聲音還是如平時那樣纖弱，只是帶著一絲冷漠，宛如沒有注意到封鄴看著自己的眼神中隱含的脆弱。
她似乎不打算和對方過多糾纏，說完了這句話后便想掙脫對方回去。
但封鄴怎么會如她所愿。
他有預感，如果自己放她走了，那么她就永遠離開自己了。
拉著許湛胳膊的手不斷收緊，“你叫我什么？”
“封少爺想讓我叫你什么？”
“阿湛。”封鄴深呼吸了一口氣，盡量放緩了自己的聲音，“對不起，我們不要鬧脾氣了好嗎？”
“鬧脾氣？封少爺是說我在鬧脾氣嗎？”
封鄴的話不說還好，一說出口后許湛原本沒有表情的臉立刻被悲傷代替，那雙靈動的眼睛里不受控制的泛出了淚花。
“你誤會我和藍銘，不聽我的解釋，答應過會來看我，可是最后你沒有過來，就連出院那天我都沒有看見你。”
“為了給你驚喜，我拼命學習，跳級考試到你的班級，可是你卻對我冷嘲熱諷。”
“我主動緩和我們之間的關系，但是你都不理我。”
說到后來女孩子的聲音近乎哽咽，封鄴聽在耳里直泛著心疼，他想上前把女孩子抱在懷里讓她不要哭了。
“你現在……問我是什么……什么意思……我……我……”許湛的一雙眼睛已經變得紅腫，她仿佛要把這幾天受的委屈都哭出來。
嬌嬌柔柔的女孩子哪里經受這樣過，不出一會許湛的聲音就泛著嘶啞，就連講話也是上氣不接下氣。
“是我的錯，是我的錯。”封鄴最終還是將女孩子抱在了懷里，“阿湛不要哭了，是我錯了，我不該沖你亂發脾氣，不該對你說那樣的話，下次再也不會了。”
封鄴將許湛的眼淚擦掉，講話的聲音出奇的輕柔：“以后不管你再做什么我都不會這樣了，你要和藍銘做朋友就和他做朋友，好嗎？”
許湛沒有回答封鄴，她方才哭得太厲害了，現在還是不斷地在哽咽。
“我只是看見你和藍銘在一起，看見你們相處的那樣好，所以很嫉妒。阿湛和我在一起的時候從來都沒有像那樣自在過，所以我一時間昏了頭做了錯事。”
封鄴擦完眼淚后看著許湛的樣子有些手足無措，他只是不斷地道歉，不斷地說對不起。
許湛的情緒漸漸緩和下來，“不用了。”
只是拒絕的話讓封鄴更慌了。
“你不用跟我道歉，也不用這樣低聲下氣。他們說的對，你和我之間根本就不適合。”
“還有，如果你覺得我是個麻煩的話，大可以放棄，沒必要這樣一次又一次的侮辱我，我不是玩具，我是一個活生生的人，我也是有尊嚴的。”
梨花帶雨的女孩子對著封鄴講出了這樣一番決絕的話后就走了。
許湛沒有回教室，她現在這個樣子不適合出現在那么多人的面前。
再說，荊豫學長現在可是很著急的想要找自己洽談呢。
眼睛哭得紅腫的女孩子像是走錯了城堡的公主，荊豫靠在活動室窗邊看書時不經意望向窗外，映入眼簾的就是這樣一幅場景。
嬌小的女孩子披著一頭烏黑濃密的長發，眼里帶著迷茫，嘴唇紅紅的，兩只手不由自主的抓著淺青色的秋裝。
在自己還沒意識到的時候嘴角就已經染上了笑意。
荊豫放下了手中的書，走到外邊。
“迷路了嗎？”
女孩子看到自己的時候眼中閃現的光亮是那樣咄咄逼人，他只在許湛提起封鄴的時候才看到，心臟不由自主的跳了一拍。
“荊豫學長。”許湛仿佛迷途的路人遇到指引者一樣，“我剛才沒注意不知道怎么走到這里了。”
臉上的表情充分的說明了對方沒有注意的原因，封鄴沒有多問她，“這里是我和鄴平時呆的活動室。”
荊豫注意到自己提到封鄴的時候對方眼里的黯淡，對心中的答案更確定了一點。
他們又吵架了。
“跟我進來吧。”荊豫轉身走了幾步后都沒有聽到動靜，回頭看許湛還站在原地。
柔弱的女孩子有著自己心中的倔強，他輕嘆了一口氣卻也沒有責備對方。
“你打算要這個樣子回去嗎？”
指了指對方的眼睛，荊豫看到對方跟上來的腳步后才又轉身走回去。
只是許湛終究沒有走進去，她像是一個鬧別扭的小孩子站在屋檐下再不肯前進一步。
“這個敷在眼睛上。”原本走進去的荊豫又走了出來，手里還拿了一條熱毛巾。
許湛有些不好意思的接過毛巾，“謝謝學長。”
荊豫笑了笑，許湛大概不知道自己的表情有多生動，她看到自己再出現的時候臉上寫滿了驚訝，像是以為自己之前要丟下她不管了一樣。
許湛用毛巾敷著眼睛，兩個人靜靜地坐在屋檐下的臺階上。
“和鄴打算怎么辦？”
率先打破沉默的是荊豫，他接過許湛敷好眼睛的毛巾緩緩問道。
“學長……其實剛才他跟我道歉了。”
許湛的精神有點低迷，荊豫這時候才發現對方的聲音是沙啞的：“等會。”
說完這句后荊豫站起來再次走進活動室。
許湛沒有抬頭看荊豫，從坐下來后她的目光都是放在面前那只努力搬運糧食的螞蟻上。
不過荊豫學長真是意外的善解人意啊。
嘴角勾了一個不明顯的笑意。
等對方出來的時候手里已經拿了一杯溫水，“把它喝了。”
許湛抬頭感激的看了一眼荊豫，小口抿了一口溫水后繼續說道：“其實我知道這次的事情不怪他，但……”
許湛緊鎖著眉頭，表情也憂郁起來：“但我第一次發現，原來我和他之間不僅是他的父母在阻擾，還有許多其他的問題，總有一天我們兩個會因為這些事情而分開。”
“從一開始我就知道的，但我沒辦法控制自己的心。”
“這些天我在想，是不是我做錯了，如果我沒有給他希望，我們兩個也不會像現在這樣不清不楚。”
“我真的不知道應該怎么辦。”
許湛沮喪得垂下了頭，“學長，我要離開這里嗎？”
那聲音仿佛是在雨中攀爬的藤蔓，一面是寒風冷雨，一面是想找到強大依靠的希冀。
“不……”荊豫薄唇微啟，一切都是照著自己設想的那樣發生，為什么關鍵時刻阻止她的人是自己。
荊豫覺得他是被許湛那一瞬間的樣子蠱惑了。
眼中清明了些許，他對許湛溫柔的笑了一下，“你想離開嗎？”
天使蠱惑人的時候都是戴著一副好看的面具。
許湛看著荊豫的笑臉一時間有些愣住了，隨即反應過來自己在干嘛許湛連忙站了起來。
“對不起學長，我不該看著你出神的。”
荊豫不知道許湛為什么會有這么大反應，“你說什么？”
“學長……學長很好看，不是，我是說我不是故意看著你出神的，我，我，對不起。”
明明想解釋清楚卻又越說越亂，許湛低著頭十分無措，她甚至不敢抬頭。
荊豫卻是聽懂了對方話里的意思，他自然知道自己的相貌好看，可是她卻在自己問這個問題的時候看著他走神了。
荊豫說不清自己心里是什么感覺。
“沒事，坐下來吧。”
“謝謝學長。”
永遠都是那樣客氣的稱呼他為學長，荊豫沒有將剛才的事放在心上。
只是接下來的事卻讓他一向風輕云淡的臉上發生了變化。
手里的觸感是那樣柔軟，對方身上的味道一瞬間侵襲過來。
在下意識抱住因為太過緊張導致摔倒的許湛后，荊豫的臉色變得有些不自然起來。
“對……對不起。”
他看見女孩子的臉變得通紅，小鹿一樣的眼睛充滿歉意的看著自己，而那具柔軟的身體還被抱在懷中。
這副神情看得真想讓人欺負她。
意識到自己在想什么的時候，荊豫只覺得燙手一般將許湛松了開來。
女孩子剛脫離懷抱便朝著他不斷道歉，似乎犯了什么罪不可恕的大錯。
原本那點奇怪的感覺也淡了下去。
“不用道歉了……”
“學長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
荊豫還沒說完，許湛就低著頭打斷對方逃也似的離開了，好似對方是吃人的妖精。
大概是慌不擇路，明明剛才不知道怎么回去，現在竟然誤打誤撞走對了。
荊豫的表情淡淡的。
剛剛他似乎有點明白，為什么封鄴會喜歡上許湛。
那種小動物一樣的神情，想要狠狠的欺負對方，又想要好好的保護對方。
矛盾又奇怪。
只是自己的問題對方還沒有回答。
如果許湛真的想離開這里，他會送她走嗎？
荊豫的內心第一次浮現這個問題，他甚至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想到這個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