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孫憐似乎真的是要送傅榮苼回暖苼閣。
一半的路程已經(jīng)走完,長孫憐卻沒有絲毫動作。
傅榮苼不敢放松警惕,悄然將目光放在長孫憐的身上。
自進了刑厲堂再出來,長孫憐面色便不是很好,饒是她借口發(fā)作了那兩個下人,傅榮苼也知道,她眉眼之間的煩躁并不是因為那二人。
傅榮苼想,定然是傅良毅對她說了些什么,且傅良毅一定是將長孫憐教訓了一頓。
長孫憐是皇后的親妹妹,她會嫁到傅國公府,多半的心思還是想要拉攏傅國公站在大皇子和三皇子身后。
若說是因為感情長孫憐才嫁給傅國公,怕是說出去都沒幾個人相信。
長孫憐入府第二年便生下了傅國公府嫡長子傅博意和嫡次女傅如意,這一胎雙胞真真是讓她徹底在國公府站住腳了。
有了孩子,身為國公府嫡長女的傅榮苼地位便有些尷尬。
傅國公的心里只有傅博意,長孫憐更不會將傅榮苼放在心上,傅榮苼一日比一日沉默,因著心有郁疾,身子逐漸衰弱。
若不是心中有那么一抹光亮支撐著她活下去,怕是她早就會選擇自盡離開這里。
想到心中的那抹光亮,傅榮苼啞然失笑。
從重新活過來到此刻之前,她一直心心念念的都是阮元卿,一絲一毫的分神都沒有給那個人。
想到當初,傅榮苼真是覺得自己傻的可以。
那般拙劣的借口,那般漏洞百出的話,她當年究竟在想些什么,才會被蒙蔽了雙眼,一心一意的為那人賣命?
甚至連自己的幸福都不要,一心為那人的目的耗盡心思,連族中明令禁止的禁術(shù)都用上了,落得個“禍國巫女”的稱號也沒有在意。
唉。
傅榮苼無聲的嘆氣,既然已經(jīng)重新開始了,便不會再重蹈覆轍。
傅榮苼盯著長孫憐,她對她的厭惡她很清楚,長孫憐并不是個會委屈求全的人,這么一來,長孫憐忽而對她有了好臉色,還要親自送她回暖苼閣,便有了緣由。
傅良毅親自授意讓長孫憐不得不對她好!
一定,一定是為了那件事!
傅榮苼抿唇笑,長孫憐啊長孫憐,你居然會被傅良毅壓制了,真是出乎意料。
“大小姐失蹤了一天,難道不應該解釋一下嗎?”長孫憐忽而停下腳步,回頭問道。
傅榮苼面色微變,“是國公爺想知道,還是夫人想知道?”
長孫憐聞言停下腳步,“國公爺和我是夫妻,誰想知道又有什么不同?”
長孫憐在心中暗自劃過一抹竊喜,她剛剛絕對沒有看花眼,傅榮苼雖然掩飾的很快,但確實是變了臉色。
消失的這段時間,傅榮苼一定是去做了不可告人的事兒。
“當然不同!”傅榮苼雙手背在身后,踱步向前,將長孫憐甩在后面,“國公爺是我爹,而夫人你,可不是我娘藥初?!?/p>
言罷,長孫憐臉色瞬間煞白。
傅榮苼她娘?
前國公夫人藥初?
那個只知名字,不知其長相,身世,來歷的女子,那個一直扎在長孫憐心上的一根刺!
長孫憐雙手握成拳狠狠的扣進皮肉之中,掌心的疼痛在提醒她,她要忍住,哪怕傅榮苼說出了她最不愿意聽的話,她也要忍??!
“大小姐可知自己說了什么話?”長孫憐目光如冰,冷眼看著傅榮苼。
傅榮苼無謂的聳聳肩,“說起來我還真是有些慘呀,出生起便沒有了娘,夫人,不知你有沒有見過我娘?可否告訴我,我娘究竟長什么樣子…呢?”
長孫憐喉嚨微動,繼而啞著嗓子道,“大小姐應該知道這府中的禁忌是什么,你的話若是傳進國公爺耳朵里,惹了麻煩可別說我沒有提醒你?!?/p>
“夫人?!备禈s苼微微一笑,“是你要打探我去了哪里?!?/p>
“你…”
“我想我娘,所以去我娘的院子里懷念她,只是沒想到身體太虛弱了,所以在我娘的院子里歇息一會兒,沒想到一睜眼便是這個時辰了?!?/p>
長孫憐聞言,雙目死死的盯著傅榮苼的,想要從里面看出一絲破綻。
然而,傅榮苼目光懇切,她看不出有何不妥。
長孫憐抿唇,“大小姐這話在我面前說說就算了,莫要到國公爺面前碎嘴?!?/p>
“是,多謝夫人提醒?!?/p>
傅榮苼微福身,給長孫憐留了一絲臉面。
傅榮苼想,這才剛剛開始,不能將長孫憐逼得太急。
前國公夫人藥初的名字,在國公府,是無論如何都不得提起的二字,然而傅榮苼當著長孫憐的面提起,就是篤定了長孫憐不敢將這件事情透露給傅良毅。
因為是她非要追問的,且傅榮苼有言在先,也對傅良毅說過“為了夫人著想,還是莫要問了?!?/p>
就算長孫憐不顧自己真的鬧到了傅良毅面前,傅榮苼也有的是話來堵死她。
長孫憐看著笑意盈盈的傅榮苼,甩甩袖子,說了句“走吧”便轉(zhuǎn)身在前。
傅榮苼放輕動作,便跟了上去。
眼看著長孫憐帶著傅榮苼將要走到荷花池邊,腳步卻是慢了下來,傅榮苼忽而莞爾。
長孫憐頓住腳步,猛的轉(zhuǎn)身,“撲通”一聲,荷花池水花四濺。
“來人??!小姐落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