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未蕁沉默良久，抬眼看向風滄滂：“師父，您可以告訴我，您為什么選中昭融嗎？”

遲昭融不懂大人們之間那種怪異的氛圍，她趴在百里未蕁懷里，笑嘻嘻地對一邊的慕戰影做鬼臉。

風滄滂站在那兒，眼神寂寥：“我對不起乾凌，落幽谷只能交到乾凌后嗣手中。”

他作為一國儲君，當年卻為了一己私利強行逆天改命復活愛人，甚至不惜拋棄國家，間接導致了后輩們的悲劇；不僅為了雪落幽在特而希特當了幾年丞相，后來更是為了心中私念放任女兒在楚國為臣，這樁樁件件的事情，就連百里未蕁等人不提，他自己想著，總也覺得無地自容。

若是不做點兒什么，他心中也難安。

他無法再直接干預乾凌事物，只能靠著其他方式來間接地影響乾凌局勢，保母國安穩。

“原來如此，”百里未蕁嘆氣：“師父，請您答應我一件事。”

“陛下請說。”風滄滂始終覺得遲昭融是個有天賦的好孩子，一心想著讓這孩子做落幽谷的繼承人，心中盤算著該如何說服這位年輕的女皇。

“您說的對，昭融的確該有自保的能力，我們護不住昭融一輩子，她總有一日得學會自己獨立。只是……”百里未蕁認真地看著風滄滂的眼睛：“我不希望昭融像我們這么累，請您多關照她一些。”

遲昭融不愛聽他們的談話，從母親懷里下來，抓起一塊點心塞進嘴里，自顧自地跑到一旁玩去了。

風滄滂知道百里未蕁是什么意思，早些年的時候，風滄滂教育弟子們的方式的確過于嚴苛了些，再加上那時他急著復活愛人，性子有些古怪，因此弟子們雖然尊敬他，卻都有些怕他。風滄滂自己也曾反思過自己的教育方式，并且如今愛人已復活，風滄滂心頭的一件大事落下，心情輕松不少，自然不可能再像從前那樣嚴肅。

“你放心，”風滄滂鄭重地應下：“從前的一切都過去了，昭融會好好長大，成為一個每天都很快樂，并且有足夠能力保護自己的姑娘。”

言外之意就是，徒弟你放心，師父我現在改為快樂教育了，絕對不讓你閨女和你一樣吃苦。

兩人談論之間，風滄滂忽然頓住，側耳對著某一個方向聽了一聽，隨即開口：“來了。”

“嗯？”百里未蕁不知他此話何意，正詫異間，艾兒從遠處匆匆走來，神色古怪地在她耳邊低聲說了幾句。

向來泰山崩于前而色不變的女帝陛下忽然間變了臉色。

她的神情從震驚到欣喜，不過短短一瞬，慕戰影還未反應過來，她便已經大步走遠，朝著艾兒所指引的方向而去。

自從百里未蕁登基，她身邊的一切侍從的身份也都跟著水漲船高，艾兒成了乾凌史上第一位女性御前行走侍衛，此刻見百里未蕁匆匆離去，便也趕緊地跟了上去。

兩個女人一前一后的離開，風滄滂的神色也有些古怪，似乎也有些想跟著前去，躊躇了一會兒終究是朝著反方向走了，徒留慕戰影在原地，不知道發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