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酒樓出來,燕藜心里一陣犯堵。拎小雞一樣把阮伊箬拎到馬背上,狠拍著馬屁股直往城西馳去,混不在意街上人流如織。
阮伊箬覺得莫名其妙,剛才用膳的時候還好好的,怎么突然就不說話了?自己什么時候惹到他了?真是個被寵壞了的孩子。
“寧兒,你娘親都不給你飯吃的么?”直到出了西城門,燕藜才吶吶的開口。想著她剛才狼吞虎咽、專揀葷菜吃的樣子,活似像八百年沒吃過飯似的,不由得心酸難耐。
“嘎?!你在為這生氣么?小器,不就是多吃了你幾塊肉、多喝了你幾碗湯而已么?”阮伊箬嗤之以鼻。
“小沒良心的,你知道我不是那個意思。”燕藜氣結。
“你不是都想到了么?何必問?”阮伊箬淡淡的說,并沒有覺得有多難過。“我的娘親十六歲時被她的爹爹當物品一樣送給了大司馬,還不得寵,每月十兩銀子是一家四口的開銷。更為可笑的是,到現在,我還沒見過我那個做大司馬的爹爹。我不妨告訴你,我喜歡銀子,是因為我有一個愿望,等我攢夠銀子,帶著娘親離開那個牢籠,去周游各國。”
“同樣是他的孩子,差別為何會這么大?”燕藜嘟囔著。
“呵呵,燕藜,我覺得這樣很好,至少我和娘親過得很安寧。”阮伊箬將頭靠在燕藜的胸膛,眼睛望著前方,如一汪平靜的湖泊。
“是么?看來是我多心了。”燕藜苦笑道。
“謝謝你。”他,應該算是來到這個時空里,第一個關心自己的外人吧?!雖然他有些任性,有些孩子氣,畢竟對自己沒有壞心。或許,自己該忘卻前世的一切,從新開始新的生活,畢竟不是每個人都像自己這樣幸運的得以重生。
當燕藜帶著阮伊箬到西郊皇家馬場時,已是申時,太陽已經不如午時那般熾烈了。
馬倌老遠就瞧見有人過來,走進一看,知道是魏王家的小王爺。遂拜迎道:“小的見過逍遙王,不知道有什么可以幫上忙的?”
估計燕藜是信奉有錢好辦事的主,抱著阮伊箬跳下馬,隨手扔了一塊銀子過去,道:“爺想在這挑匹馬給爺的朋友,你可有異議?”
“沒有沒有,小的怎能對逍遙王有異議?”馬倌打著哈哈道:“爺稍等,小的親自去挑,保管爺的朋友滿意。”
陽光灑在茫茫的草原上,耀出綠油油的一片,一眼望不到底。
馬倌為阮伊箬挑了一匹半大的棗紅色的烏茲馬。烏茲國乃產馬大國,出產的汗血寶馬雖矮小,卻是非常精悍的,此種馬日行千里,負重極高,且非常敏捷。
“好馬!”只一眼,燕藜便瞧出這馬是難得一見的千里馬,“寧兒,可喜歡?”
“燕藜,這馬是送給我的嗎?”阮伊箬開心的奔到馬旁,伸手就要去摸,小馬卻揚起前蹄,嘶叫起來,嚇得阮伊箬急急的往后退了兩步。
“小公子當心,這烏茲馬性子烈得很,若能馴服,便只認你這個主人。”馬倌介紹道。
“寧兒,要不換一匹?”燕藜有些擔心。
“不用,本公子就喜歡有挑戰性的。”阮伊箬固執的說。
待馬前蹄落地,阮伊箬一下子躍到馬背上,左手抓住馬韁,右手狠抓住馬鬃,馬兒吃痛的在草原上狂奔起來。
燕藜騎馬跟在身后,緊張的喊道:“寧兒,將抓住馬鬃的手放開……對,身體放松,抓緊馬韁,雙腿夾住馬腹……誒,傻瓜,當心——”
看著阮伊箬險些摔下馬去,嚇得燕藜背脊冒汗,策馬跑過去抓住韁繩,道:“寧兒,我看你沒給摔死,我倒給嚇死了。不學了,不學了,明兒個我給你配輛馬車便是了。”
“去去,還真當我是大小姐了不成?做事不能半途而廢,你放手,咱再來一次。”阮伊箬說著俯身撫著小馬的馬鬃道:“馬兒,馬兒,剛才是我不對,我不該對你那么野蠻的,原諒我好不好?”
燕藜只覺得好笑,和畜生講話,它怎能聽懂?!
卻在下一瞬,馬兒竟是聽得懂她的話一般,回應她一聲嘶鳴。
阮伊箬得色的睨了燕藜一眼,輕夾馬腹,整個身體放松開來,小馬不再若剛才那樣排斥她,漸漸地,馬蹄四揚,馱著她繞著馬場跑了兩圈。
世間萬物都是有感情、有靈性的,往往有的時候,畜生比人更能值得信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