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友手下留情!”
來者衣袂飄飄,好似踏云而行,一襲白發披散,身著麻衣,眸子間仿佛有著萬千世界,轉眼間又好似萬界破滅,面容好似刀削斧砍,嶙峋瘦骨卻是帶著陣陣仙風。
“閣下是為何人?”
孟朗臉色鐵青,鐵青地笑著,冷漠地抬起頭看著這個仙風道骨的身影,同時將胡王的穴道點住,讓其無法動彈,心中卻是暗道:多事之秋,來者不善。
“貧道乃是山云野鶴,早已忘卻名號,道友便稱我空道人吧。”
“不知空道友尋晚輩所謂何事?”
孟朗眸子微閉,渾身緊繃,好似彈簧正被壓到極限,渾身真氣被最大程度地調動——這個空道人深不可測!最起碼比自己這個準王境界之人強大。
老道黯然,老淚縱橫,嘆道:“貧道的徒兒在武林大會隕落了,他為了自己的夢想被道友一掌拍死了。”
“不過道友不用擔心,貧道不會因此為難道友,是貧道那徒兒自己學藝不精,怪不得別人。”
“現在正逢山河飄蕩之際,貧道就算是為了國家,也不會在這時期迫害棟梁之才。”
孟朗點了點頭,嘆了口氣,躬身拜下,卻是不語,此刻再多話語也難以撫平失去愛徒之痛,也是白發人送黑發人之痛。
“多謝空道人體諒。”
不料,空道人突然笑了起來,白絲飄舞,渾濁的老淚淌下,喃喃道:“福兮?禍兮?”
“貧道那徒兒也算是解脫了,擺脫了這丑惡的世間,貧道又何必悲傷?”
“不過,這胡王,道友你殺不得了,他亦是貧道的徒兒。”
“他是無極閣之天師,對未來之事能夠有所察覺,定是感受了道友與他將有大因果,于是才為難道友。”
孟朗目光一怔,良久,幽幽道:“若是本座與他是將來有好的因果關系呢?就這樣準備了結我,不顧后果嗎?”
老道未言,渾濁的眸子開闔間,竟有大道在共鳴,輕聲說道:“貧道愿在此與道友化干戈為玉帛,不知道友何意?”
孟朗咬著牙,眸子微閉,幾息沉默之后,笑道:“既然是前輩好意,晚輩又怎敢推辭。”
只見得空道人身影晃過,手上已是提著胡王,互相道別之后,便是提著胡王飄然而去。待到那師徒二人離去,孟朗摸了摸下巴,臉色突然變得陰沉,冷森地怒道:“老東西!”
天空渾濁,云卷云舒,一陣強風掠過,帶出了縷縷血色殘陽。
翌日,魔教分部公教部眾抵達了飄雪城外,孟朗帶領眾人接管了飄雪城。風起,孟朗站在城墻之巔,青絲舞動,眸子如炬,衣袂飄飄,英姿挺拔,低頭看著負隅頑抗地胡家余孽,發出陣陣悠長的笑聲。
“繳械不殺!”
最后,幾個人的倒下讓眾人跪倒在地,瑟瑟發抖。孟朗正欲說話,會面未久的劍一近身說道:“教主,不宜放過他們啊!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
孟朗聞言笑了笑,別過了頭,幾息后,對著劍一說道:“劍護法,你看不到他們已經對本座俯首稱臣了嗎?豈能再揮刀予之?”
劍一護法深吸一口氣,急道:“教主……”
孟朗擺了擺手,沒有理會臉色陰晴不定的劍一,負手望著腳下匍匐的眾人,朗聲笑道:“既然你們都投降了,那本座就不殺你們了。”
“多謝魔尊!我胡彥愿為您上刀山,下火海!”
“多謝魔尊不殺之恩,我胡漢必將為您肝腦涂地!”
“多謝魔尊不殺之恩!魔尊之義,天地可鑒!”
“滴水之恩當涌泉相報,我胡索絕不會辜負您的大恩大德的!”
聽到眾人的言語,孟朗滿意地點了點頭,陶醉在眾人的言語中,臉色變得潮紅,放聲大笑,回頭朝著劍一揚首說道:“劍一護法,你看,這不是就解決了嗎?”
說罷,孟朗又是放聲大笑。
劍一臉上陰晴不定,眼皮抖了抖,咬了咬牙,最終還是沒有說什么,看了一眼來自遠方的咆哮著的厲風,默默轉身離去。
突地,一聲破空音傳來,一只離弦之箭沖向了孟朗,孟朗眸子一立,怒喝道:“找死!”
孟朗側身躲過箭矢,一腳踏在城墻上,反身一轉,好似御風而行,白駒過隙間已是飄落在了一伙怒目圓睜的少年面前,孟朗臉色陰沉地看著這伙怒發沖冠的少年,冷笑道:“敬酒不吃吃罰酒!”
孟朗冷冽的眸子掃過不斷磕頭的胡家余孽,冷哼一聲,負手離去,帶起陣陣塵土。
孟朗離去不過片刻,密密麻麻的持刀教眾便是沖向了那伙初生牛犢,手起刀落,刀尖一頓,接著就是長驅直入,數千胡家余孽已然只剩下百來人,血染大地,哀嚎不絕……
一間客棧,人影不絕,一個瘦高青年看了一眼周圍,低頭和旁邊的友人說道:“聽說了嗎,魔教攻占了飄雪城,大肆殺戮,城內橫尸遍野,胡家更是十不存一。”
“豈有此理!這魔教之徒未免太過放肆了!正值山河動蕩之際,國家危難之間,不出力抵御外寇,居然揮動屠刀對著自己人!”
瘦高青年低著頭,嘴角掠起一絲微笑,看著被周圍被吸引的眾人,怒道:“這魔教之輩光天化日之下行兇,所遇男者皆殺之,所欲女者皆擄之!朗朗乾坤之下作孽天下,實為武林敗類也!”
眾人七嘴八舌,一石激起千層浪,事情越傳越廣,不斷被添油加醋,幸流言止于智者。
孟朗看著眼前身姿綽約,青絲披散的女子,一雙眸子好似水霧彌漫,面容精致,肌膚若凝脂,皓腕凝霜雪,一襲黑衣更顯白皙,笑道:“不知閣下何許人也?”
女子懷抱寶劍,面色剛強,嫣然一笑道:“在下劍門劍月,聞孟公子名久矣,今日一見,果然是氣宇非凡,實為人中龍鳳,盛名之下實無虛士。”
孟朗聞言笑著搖了搖頭,自嘲笑道:“可是天下眾生已是把我當作罪孽深重的魔頭了,恨不得寢吾皮,啖吾肉,快意殺之。”
劍月掩嘴輕笑,盡顯豪爽地說道:“黔首愚民之言,有何懼之?”
孟朗聞言舒眉,笑道:“月姑娘果然非同一般,言語驚人呀。”
孟朗站起來踱步,猛地轉身笑道:“不知月姑娘來此所為何事?”
劍月亭亭玉立,好似青竹獨立,高潔典雅,帶著磁性的聲音說道:“此地?”
孟朗明白了其意思,點了點頭。
“我劍門之主立足圣人巔峰境界久矣,厚積薄發,數年之內準備沖擊王者境界,不知貴教可否結盟相助。”
孟朗摸了摸下巴,咧嘴笑道:“好呀,好呀,不知劍門有何報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