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玉踮腳飛速看了一眼教官，確認他沒有朝這邊看，才壓低了嗓子：“輕皖，我們今天晚上真的要住在山上啊？”

輕皖依舊不想開口，懶洋洋點點頭。

“可是，有那么大的地方給我們住嗎？我們怎么住啊，住帳篷嗎？”

輕皖想了一下，眨眨眼，又搖了搖頭，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羅玉見輕皖老不開口，撇撇嘴，“輕皖，我覺得啊，山上肯定會有很多蟲子，半夜就爬你身上了！”

“什么？！”輕皖眼睛猛地瞪大，蟲子！天不怕地不怕，蟲子最怕。

羅玉沒有想到輕皖反應這么大，本來只是想唬得輕皖開口，她可不想引起教官的注意！她猛地拉下輕皖的身子，兩人貓腰在人群中走著，“你那么大聲干什么？今天晚上還想不想睡覺了，你想值班，我可不想！”

“還不是因為你嚇唬我？”輕皖一臉無辜，帶著一點控訴，“不能怨我。”

羅玉聽得教官似乎沒有什么反應，慢慢直起身，“是是是，怨我。可你老不說話啊，我不喜歡演獨角戲啊，多沒意思。”

“爬山都累死了，還背著被子，天氣又這么熱，哪里還有力氣說話。”

羅玉對輕皖的解釋選擇了自動屏蔽，“嚇死我了，剛剛要是高凌，肯定又要挨罵。”

輕皖想到這幾天高凌的慘狀，真是有點同情他。教官還真是跟高凌杠上了。

站軍姿時，“高凌！你的兩腳夾角是多少度啊？撇那么大干什么！”輕皖看著緊挨著高凌的男生同樣撇到90度，有點無語。

走正步時，“高凌！把手臂甩高一點，定點！不要時高時低！”

蹲軍姿時，走齊步時，練軍體拳時，不論何時何地，只要是在訓練，總能聽到教官的咆哮，“高凌！”、“高凌！”、“高凌！”。

輕皖微搖了搖頭，暗自抹了一把同情淚，“還好我不是他。”

羅玉憋著一臉笑，“他怎么就慘到了那個樣子。”

“可能教官看他不順眼，不過每天被那樣整，都還能那么有活力，那么開心，也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輕皖抽出一點用來爬山的力氣，搖頭晃腦，做出一副長者的姿態。

羅玉嫌棄地瞅她一眼，“晚上睡覺你要是可以淡定的把身上的蟲子弄死，那個時候，你也是個人才——”羅玉故意拖長尾音，斜著眼看輕皖。

輕皖咽了咽唾沫，左手不自然的搓了搓胳膊，瞪了羅玉一眼，“你就騙我吧！”

羅玉壞笑一聲，剛想開口繼續嚇唬輕皖，一瞥眼就看到了不遠處教官警告的眼神，立馬閉嘴，眼睛注視前方，步伐不再懶散，一副“我是乖寶寶，正在認真趕路”的樣子，一邊心中暗自慶幸，還好我不是高凌。

雖說已經是十月份，但是天氣依舊悶熱，背著被子的一群人迷彩服已經被汗濕透，黏在身上難受的要死，拖著疲軟的身子前進，隊伍也漸漸慢了下來，任憑教官怎么使出渾身解數，嚴厲訓話也好，加油鼓勁也罷，速度就是提不上去。

不過一直在前進，又過了一個小時，一聲哨聲響徹山林，呼啦啦驚起一群飛鳥，“停止前進！原地休息！”

“呼——”輕皖一屁股坐在地上，哪里還顧得上臟不臟，一轉頭，看見那邊高凌直挺挺躺了下去，雙臂打開想要張成一個“大”字，只是胳膊不偏不倚剛好打在了準備去后面傳達“停止前進”消息的教官腿上。

“噗嗤”羅玉忍不住笑出了聲，兩手攀在輕皖肩膀上，直起身子準備看好戲。

高凌躺在地上，斜著看了一眼阻礙胳膊落到地面的東西，胳膊拐了個彎，落到教官腿的后面。舌頭一吐，眼珠一轉，成了斗雞眼，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

教官本來面無表情的臉，在看了高凌一眼之后，突然有些落寞，難得沒有計較，徑直走了。高凌有些詫異的揚了揚眉毛，怎么回事？

期待了很久的羅玉撇了撇嘴，“切！教官這是轉性子了？還以為又有好玩的呢！”

輕皖肩頭熱的難受，抖了抖肩膀，把放在肩頭的兩只手甩下去，找了棵樹靠著，“我看他神色好像有些不對勁，似乎有點傷心。”

羅玉緊跟著靠了過去，“欸，你這么一說，好像是啊，那眼角都耷拉下來了，步伐也緩慢了不少。會不會是教官之前有一個很愛很愛的女朋友，跟他玩鬧時老愛做斗雞眼，但是因為各種原因，他們分開了，比如他女朋友出車禍死了，劈腿了，或者是她家里人不同意他們在一起，所以……”

輕皖真想翻個白眼，“打住打住，想象力這么豐富，還女朋友，為什么不是親人之類的啊？”

羅玉把臉湊到輕皖面前，說的信誓旦旦，“絕對是的，那神情，沒錯的！”

輕皖抬起手，捂著嘴秀氣的打了個哈欠，“哦，你看起來很懂。”

羅玉一愣，坐了回去，開始嘿嘿傻笑。

輕皖瞥了一眼，不想去探究這個人又發什么瘋，濃濃睡意襲來，只想好好睡一覺，“等會要走了叫我。”說完，閉上眼睛，不再理會羅玉的叫喚。

樹上一只麻雀嘰嘰喳喳叫著，突然停了下來，側著小腦袋仔細聽，好像聽到了“嘭”的一聲，小爪子下的樹枝隱隱抖了兩下，有人在撞樹嗎？

“嘶——”睡夢中的輕皖疼的一下子跳了起來，“羅玉！你干什么？”

“要走了啊，我叫你你不醒，只好把你踢起來了。”羅玉攤開兩只手，一臉無辜。

輕皖磨牙，你以為我看不出來你強忍著的笑嗎？

“哎呀，好了好了，走了。”羅玉背起背包，哼著小調，心情很好。

輕皖深吸口氣，搖搖頭，算了，不和她計較，否則會被氣死，于是也背上背包，兩人跟上隊伍。

“教官有沒有說還有多久啊？”睡了一覺，精神好了很多，輕皖偏頭問羅玉。

“不知道，快了吧。”羅玉茫然地看著輕皖。

輕皖聳了聳肩，不再說話。

一路上伴隨著鳥鳴聲，接近正午，總算是到了安營扎寨的地方。吃完自己帶的干糧，每個人要去山中劃定的范圍內掘野菜做晚飯。聽說可以去山里玩，同學們各個開心的不得了，飛快吃完午飯，自覺去房子前領?頭。

人手一把鋤頭，羅玉新奇的把玩著自己的鋤頭，興奮地拉著輕皖，“好好玩！”

輕皖拿著鋤頭，垂手站立，淡淡“哦”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