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落下,華燈初上。
楓藍國際燈光璀璨,俊男靚女,出入其中,譜寫著夜間繁華。
兩人來到范特西,開了一個小包,在服務生的帶領下來到包廂。服務生走后,輕皖一屁股坐在沙發上,全身才放松下來。
第一次進KTV,有些緊張。從進門開始,她就全身緊繃,怕被人看出從未來過,故意目不斜視,裝作老道的樣子,余光卻不動聲色打量著周圍的環境。
拐過前臺,兩邊包廂一字排開,中間留開供五人并排行走的走廊,天花上各式頂燈裝飾,其間有岔道,墻上周杰倫的各式照片錯落有致。方向感本就不好,輕皖跟著服務生繞來繞去,暈頭轉向,早就不知道身在何方了。
現下總算到了包廂,輕皖輕出一口氣,“呼——”
羅玉瞧著,伸出一根手指在面前晃晃,“沒出息。”
輕皖撇撇嘴,不予理會。羅玉在點歌臺點了幾首歌,輕皖有學有樣,也點了一首,很快便一發不可收,一口氣點了三十幾首。羅玉唱完一首,一屁股擠開輕皖,催她快去唱,查看已點歌曲,張大了嘴巴,“我去,你點這么多!你不怕嗓子廢了啊!”
輕皖不舍得停下來回答她,一曲畢,才不好意思的說,“你往進插不就好了,我又不全唱。快去唱,你的!”
你一曲我一首,兩人唱的不亦樂乎,輕皖唱了一曲劉詩詩的《等你的季節》:
“等夏天等秋天
等下個季節
要等到月亮變全你才會回到我身邊
要不要再見面
沒辦法還是想念
突然想看你的臉
熟悉的感覺……”
輕皖的嗓音本就柔柔的,像是江南初春的小雨,音調又把握的準,整個包間里都回蕩著對愛人的思念。輕皖唱完后,從自我陶醉中醒過來,包廂中空響著伴奏,不見了應該唱歌的那個人。
“阿玉,你哪去……”,輕皖轉頭,卻見羅玉坐在沙發上,雙手環著膝蓋,雙眼噙淚,牙齒死死咬著嘴唇,抑制著發抖的身體,不讓自己哭出來,周身縈繞的悲哀像是被全世界拋棄,再無所托,生無可戀。
輕皖嚇得不輕,三步并作兩步沖到羅玉跟前:“阿玉,阿玉,怎么了?哪個王八蛋惹了你?”一時間沒注意,竟然說了臟話。
羅玉只是搖頭,拼命忍住眼淚。輕皖眉頭皺起,一把將她扯入懷里,“哭吧,”輕輕撫著她的背,“這里沒有別人,不必強忍,哭出來吧。”恐怕又是上次那件事,阿玉一直裝作沒事的樣子,心里怕是苦得不止一星半點。
輕皖覺得懷中的身體顫的越發厲害,下一秒,羅玉“哇”的一聲哭了出來。輕皖不說話,感到衣服一片濕意,輕柔的撫著羅玉的背。
伴奏一首首接著放,無人理會,扯開嗓子的哭嚎變成了低低的抽泣。不知過了多久,輕皖覺得半個身子都麻了,羅玉終于抬起頭,眼睛腫的不像樣子,把身子伏在身前的茶幾上,緊抿著唇,一句話不說。
過了一會兒,嘶啞的聲音響起:“聽故事嗎?”
“我最喜歡的季節是春天,那是我和他相識的季節。
學校每年會在春天舉辦“與春競美”的模特比賽,初二那年,我照例是主持人。只是,和我搭檔的男主持卻換了。主持人名單公布后,我很驚訝,我的搭檔很出色,是誰,會比他還優秀,竟然在選拔時將他比了下去。
后來,我見到了那個男生。他真的很優秀。
他是插班生,初二下學年轉來我的初中。我詫異在主持時和他的默契,后來更是詫異他的學習成績那么優秀。
我們在那個鶯飛草長的春天里相識,一點點熟悉。我們不在同一個班級,下課后他會來找我,有時是我去找他,我們一起自習,一起寫作業,一起討論問題。我們去公園看花,去郊外的山里聽流水,賞紅葉。我們去KTV唱歌,去看最新上映的電影。我們做了好多事,一切都那么順理成章,我們,在一起了啊。
可是,學生時代的愛戀是注定得不到大人的祝福的。他們說我們離經叛道,說我們是在胡鬧,說我們還小根本不懂得什么叫喜歡,說我們畢業后一定會分開。我們不聽不信,我們頂住來自家長、老師的重重壓力,約好高中一起來南大附中,遠離那些干擾,那些不理解。
我記得初三一次模考,我成績下滑,老師找我談話,也許是心急吧,老師說了很多重話。回到教室后,我忍不住哭了。那節課下,他來找我,察覺到我的異樣,但我不想讓他知道。后來,他從同學那里得知,丟下那個同學,急匆匆就去找老師理論。
他溫潤如玉,待人有禮,從來不會和別人紅臉,更不用說跟老師,可他竟然沒有任何考慮就跑去老師辦公室和老師急。
我不知道他和老師講了什么,他從沒跟我講過。我只知道老師氣壞了,在班級上狠狠批評了他,說他偏離了學習的重心,甚至句句指責他目無尊長。
他是一個那么優秀的人啊,受到的從來都是贊揚,怎么能受得了這樣的指責。
他卻告訴我,他不在乎。他說,我是他的底線,任何人都不能觸及。他想不到別的方法,和老師理論是他唯一能想到的。他不會讓我受一點委屈,他會在他能達到的最大的范圍之內保護我。
那一瞬間我覺得,我一定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孩了。
你看,他喜歡我,他那么喜歡我,很喜歡,很喜歡我。
這就是喜歡啊。那些自以為是的大人憑什么說我們不懂。
他說他喜歡我的率真不做作,喜歡我偶爾的小性子,喜歡我的一切,只要是我,他就喜歡。”
“我以為,我們會一直一起的。
可是,參加南大附中自招考場上,他失約了,他沒有來。他父母把他鎖在家中,他們覺得再也不能讓他和我一起了,不然,他會從頂撞老師開始,變成一個壞學生。
他懊惱,他不停的向我道歉,他說他害怕沒有他在我身邊的日子,更害怕他的身邊沒有了我。
我也很難過,但我還是安慰他,我說沒關系,我們上一所大學,那個時候,誰也管不了我們。
開學前,我們最后一次去KTV,他唱的,就是《等你的季節》。他說他會等我,等我放假回去找他;他要我等他,等他周末來看我;他說要等著三年后我們上同一所大學,再也不分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