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舍棄

綰邱鶴一愣，匆忙進了房中，就看著幔帳之中有一個女子不安的裹著被子叫道：“乳娘，乳娘……少卿怕怕，乳娘救救少卿，少卿不要……少卿乖，二娘不要打少卿！”

婉娘隨后進來，嘴角一抽，叫道：“我什么時候打你了？”

乳娘已經忍不住的沖過去，一把撩開幔帳，摟著里面的女子說道：“大小姐乖，不怕，乳娘在，乳娘以后再也不會讓人欺負你了；大小姐，乖……老爺來看你了，你告訴老爺發生了什么事？”

“不要……不要……乳娘，少卿不說，她們說了，要是少卿敢告訴爹爹，她們就會每天都來打少卿，乳娘，少卿怕，少卿不想挨打！”

綰邱鶴聽著心頭一陣翻騰，畢竟是自己的骨肉，哪里會沒有一點惻隱之心？慢慢走過去，隔著幔帳輕聲說道：“少卿不怕，爹在這兒；沒人敢欺負你，告訴爹，出了什么事？”

里面的人兒卻仍是將頭埋進被子之中，好半天不出聲；乳娘擦著眼淚，狠狠心，一把扯過少卿的手臂，露出幔帳，上面觸目驚心的都是點點淤痕，看顏色應該都是新傷……綰邱鶴暴怒，吼道：“少卿，究竟是誰打你了？”

少卿被嚇得一抖，扯開嗓子吼道：“爹，爹不要打少卿，少卿錯了……她們扯少卿的褲子，乳娘跟少卿說過，好人家的小姐是不可以給別人脫褲子的；她們說是二娘要讓少卿嫁不出去……她們脫少卿褲子，少卿不要脫褲子，她們就打少卿，她們說少卿是白癡，是浪費糧食……她們說只有少卿沒了，妹妹才是嫡女……爹……什么是嫡女？少卿不要了好不好，少卿讓給妹妹，不要讓二娘打少卿！”

額頭的青筋暴起，轉身吼道：“婉娘，你真是好狠的心啊！少卿已經被你害成這樣，你還不滿意？為了一個嫡女的身份，你是想要活活把我綰邱鶴的女兒弄死啊！好好好，你不是要少嫣做嫡女嗎？我今日就斷了你的心思；綰少嫣這輩子都是我綰家的庶女……。來人，筆墨伺候，今日我就寫下貶妻書，自此，你就是我綰邱鶴府上的家妾；少卿是我相府唯一的嫡女；如意會成為我相府的續弦夫人……少堂更是我綰家的繼承人……。”

婉娘癱倒在地，搖著頭說道：“老爺，我沒有，我真的沒有；是她們，是她們聯合起來騙你的，我沒有，我真的沒有啊……！”

乳娘抽噎著說道：“二夫人，你好狠的心啊，大小姐已經是個苦命的沒娘的孩子了；她唯一有的只剩下這相府嫡女的身份；你竟然為了這個，幾次三番的加害小姐……你怎么……小姐好說也是跟著你眼皮底下長大的，你怎么就沒有半絲的憐憫之心啊……老爺……當初夫人在的時候，你接二夫人進門，夫人也曾對盈香說過，二夫人的孩子也是老爺的孩子，一定不能虧待了……這些年盈香對二小姐那是畢恭畢敬的；怎么大夫人對大小姐卻是如此的心狠手辣啊？！嗚嗚嗚……夫人，盈香對不起你啊……。”

字里行間的提到早已過逝的大夫人，綰邱鶴心頭沒來由的一陣心酸；當年那個回鶻女子是多么的高傲，但是為了愛他，不惜降低身份嫁給他，為他操持家業，為他生兒育女……可如今他卻連她唯一留給自己的血脈也保護不周，真是愧對那女子……

眼眶濕潤，搖著頭說道：“盈香，不是你愧對夫人，是老夫有愧，老夫有愧啊……盈盈，老夫錯了，錯的離譜……盈盈啊……。”

聽著綰邱鶴的話語，婉娘抽搐了一下，徹底癱倒在地，完了，一切都完了……如今老爺的心中再沒有她的地位，這下她與少嫣在綰家的好日子，終究是沒了！

抬頭看著女兒，她的生活會怎樣呢？誰知眼前一道紅影忽然向綰邱鶴撲過去，叫道：“爹，千錯萬錯都是少嫣的錯，娘親是為了少嫣……少嫣知道娘親做了許多錯事，但請爹不要趕我們走，少嫣不想離開爹！”

聽著這話語，好似綰少嫣是個多么通情達理的女子，可仔細品味，不難聽出，她這是要舍棄自己的母親……綰邱鶴卻點點頭說道：“起來吧！少嫣，這件事與你無關；你放心，不管如何，你娘為綰家生下了子女，爹不會將她趕走的，少嫣啊！扶著你娘回去吧！以后與你母親少接觸，爹不想讓你也變成她那副模樣！”

少嫣扶起婉娘，走到門旁，卻輕輕的對著如意下拜，說道：“娘親，我先帶著二姨娘回房了！”眾人都愕然，連婉娘也僵在當場，剛剛她女兒管她叫什么？姨娘？綰邱鶴卻捋著胡須在身后說道：“嗯，不錯，這才是我綰家的女兒，知書達理！”

少嫣眼神陰毒的盯著婉娘，而后不顧她的疼痛，扯著她離去……幔帳里面的少卿看到這一幕，嘴角卻揚起耐人尋味的殘笑……

這一場鬧劇下來，那幾個姝婉院的嬤嬤聽說都已經被打死……婉娘的姝婉院也被分割成兩個院落，二姨娘婉娘的院子外上了一把鐵鎖；另一個獨立的小院落這是綰少嫣的。

坐在椅子上，伸手撫摸著頸項上珠圓玉潤的玉佩，耳邊聽著珠玉的喋喋不休，“小姐，你說咱們家老爺，要是我看到自己的閨女被人傷成這樣，我一定將那惡婦打死……。”

門口有人輕輕叩門，抬起頭，少卿笑笑，說道：“怎么？又來調侃你大姐來了？”少堂站在門口，有些畏懼的不敢上前，少卿看在眼中，譏諷的說道：“怎么？你一個男孩子，還怕我吃了你不成？”

少堂嘆口氣走了進來，看著對面恬靜的女子，低著頭說道：“你，大姐……你這次是不是有點？”

“有點兒什么？有點兒過于陰毒？”

“我……不是這個意思，但二娘她畢竟也是爹的……。”

“綰少堂，難道這十幾年你的憋屈日子還沒過夠？還是說……你是被虐狂？被她們虐待慣了？”

“不，只是……二姐她平日也只是跋扈罷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