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意思?你和他有仇?”
燕子雪白的身體貼著地面低低飛過,陰沉沉的天空下,風聲雷動,嫩草被壓的抬不起頭,一陣風吹過后倒伏在大片的田野里。
華清秋偷偷撇著杜凌萱,靜靜的聽著她和穆清苓的對話。
“算是吧?!崩w細的手指折斷岸邊的一根蘆葦,杜凌萱坐在河邊用蘆葦有一下沒一下的打著水面,水面上映著沉沉的天空中黑壓壓的云,仿佛兩面都有一面黑森森的墻在不停的榨取著狹小的空間。
杜凌萱深呼吸,仿佛空氣中的氧氣都要被這兩面墻榨取盡。
今天最后一次醫術比試,和劍術比試有些類似,只是不是打斗而已,她對上代表玉面宗的歐陽的時候,歐陽也退出了。
如果不是偶然一次穆清苓打發時間的玩笑話,杜凌萱都不會意識到這個問題。
不知道是巧合還是意外,玉面宗的人在與她對陣之后,都自動棄權。當然,這種好運似乎針對的是她,而不是聽雨閣。其他她沒有參加的比賽,玉面宗的人幾乎是毫不留情。
運氣好了,聽雨閣還能贏或者在他們手下過幾招,運氣不好,幾乎都在他們手下慘敗。
聽雨閣到最后只獲得三項第一,真不知道該說是玉面宗的人太強還是怎樣了。
最后聽雨閣排名第二,玉面宗第一。杜凌萱多多少少心里都有些不爽,好在白家獲得了第五的排名。
公布成績那一天,玄千辰不僅把白芷的惡行公諸于眾,而且當場取消了白家的資格并把白家從第五名上劃除。
白家的長老們一個個都恨不得把白芷剝皮刮骨,因為白芷的行為,不僅讓他們這一個月多的努力白費,甚至有些人為了這次比賽從上一個五年就開始籌備,心血毀于一旦,怎能不怨恨白芷。
而且,這一個動作,不僅讓他們與聽雨閣和風雷閣結仇,還令他們在四大家族中無法抬頭,那些老家伙個個都愛面子,這才是最主要的。
白家從第五名的位置上劃除,第六的風雷閣自然而然進階第五。四大家族除了白家,以及三大閣,都在前十名。
杜凌萱看著白芷的狼狽樣子,只覺得這幾天的悶氣都發泄了出來。
剩下幾天就等獎品乖乖到自己手里就可以了。
結束的那一天墨城煙花在墨城天空上鳴響了一整晚,杜凌萱和彥逸圣在外面玩到很晚才回去。
一切都仿佛流水淺淺流過,只留下淡淡的濕潤的痕跡,在風吹日曬下再次干涸,之前的不愉快,再次回想起,已是模糊的恍若隔世。
如果不是再次碰見歐陽,她真的會忘記。
“曼陀羅華種子?給我?”怒意被他隨之而來的舉動澆滅,心底的驚訝瞬間將火花湮沒。
看著面前的荷包,杜凌萱接過打開看了一下。確實是曼陀羅華的種子,只是這么珍貴的東西,就這么給她了?是不是有點不對勁啊?他們不是敵人嗎?
杜凌萱不得不承認,現在這一刻,她真的很想化干戈為玉帛收下這顆種子。可是當她收下種子之后,會不會反咬他一口,她就不確定了。
所以,她寧愿不收下這顆種子,也要咬上他一口。
“我不收。”冰霜般冷漠的容顏在四月的風中微涼。華燈初上的夜晚,周遭的喧囂和水面一側的寧靜讓她有些恍惚。
歐陽微微笑了笑,一雙入水涼的眼眸映進天上的碎星,化開一抹濃重的悲傷。
“它要用你的血澆灌,才能長出來,放在我這里,沒用。”并沒有收回那個荷包,他反手上去揉了揉她的額頭,一如往常冰涼的眸子讓他的心跌落谷底。
冷冷笑了笑,杜凌萱荒涼的眸子在一片星空中亙古著裂谷一般不可逆轉的哀傷。“所以你想怎樣?”趴在橋上看著承載著點點燈火如星的河流,杜凌萱懶懶抬眼問道。
“阿萱,我只能說,我問心無愧?!睔W陽看著她的側臉,十分平靜的說。
因為他知道,她不會讓阿萱死,所以才會引著杜凌萱去沙漠之狼。紅薔薇是只有用血澆灌才能盛開的花朵,也只有殺戮,才能讓這朵紅薔薇綻放。
同樣的,也只有殺戮,才能讓她體內沉睡的血液徹底蘇醒。
“你收下,也不用原諒我,反正你早晚有一天會原諒我?!彼f的十分輕松,仿佛上一次陷他們與生死之鏡的人根本就不是他一樣?!澳阋盼易邌??”歐陽露出笑容,欠揍的手剛想要摸一下杜凌萱的額頭,杜凌萱就搶先轉過身斬釘截鐵的離開了。
沒有一句告別,毅然決然的背影代替了回答。
歐陽的手空落落的垂下,夜色中她的背影在一片黑暗里清晰的像是心上的傷疤,疼痛而又清晰的映在他心上。
杜凌萱回到客棧時已經很晚了,街上的燈漸漸熄滅,在風中暗暗舞動。彥逸圣靠在門外等著她,看著頭頂的大梁,然后閉目養神。
杜凌萱握著手中的荷包,想了想,還是覺得該告訴他。既然都已經說了,總不能不守信,至少也不能像彥逸圣那樣總是瞞著自己。說起來…彥逸圣到現在都沒和她說那件事!可惡!要不是那天突然被,打斷!她也不至于會不知道??!
握著手中的荷包,她手一緊,想了想,還是走到彥逸圣面前,攤開手,手心一個粉色的荷包。
“什么?送我的?”彥逸圣顯然沒懂杜凌萱的意思,看著這個粉嫩的荷包,眉毛皺了皺,微有些不悅的伸出手打開看了看。
“曼陀羅華的種子?!倍帕栎姘押砂鼜乃掷锝舆^來,塞進袖中掩人耳目裝進了儲物間中。
彥逸圣突然盯著她的手看了半晌。杜凌萱偷偷瞥他一眼,尷尬的拍了拍他的胳膊,道:“歐陽君黎給的?!?/p>
彥逸圣點點頭,還是一直看著她的袖子。顯而易見,他似乎從杜凌萱的動作里看出了些微的異樣。他總覺得,阿萱的袖中不像是能裝那么多東西的樣子,可是為什么她總能從袖中掏出各種各樣的藥材什么的…
“你看什么?我這里…有沒有什么!”心虛的推開他破門而入,杜凌萱慌忙從儲物間中再次把荷包拿出來放進袖中。
不管怎樣,如果他真的變態到翻自己衣服,至少會看到自己今天放進去的荷包的,要是看不到,才真的會被懷疑有鬼。
回頭揣揣的看了他一眼,見他還在門口沉思著,杜凌萱只覺得心慢慢提了起來,心跳速度也一點一點的往上攀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