郢風和牧瑛兩人混在了人群中，但一直不遠不近地跟著。

他們都看到了墨即非和杜凌萱牽的緊緊的手，看到墨即非使壞地捉弄她，然后回頭狐貍似的笑著。

只是杜凌萱的注意力一直放在墨即非的腳步上，根本沒注意到那些。

她依然極度缺乏安全感。

墨即非帶著她進了墨城最大的一家拍賣所，這里沒有獨立的房間，所有人都坐在圍著會場階梯式的座位上面。

墨即非在通往下面的臺階上停留了半晌，突然間，感覺后面的人往自己身后躲了躲。

她貼他貼的緊緊地，然后雙手抓著她的腰，幃帽下的表情他看不清。

玄千辰訕訕地收回了手。

雖然身形很像，但是面前這個人的感覺，脆弱的仿佛一觸碰就要碎掉。

現在的她根本無法與他記憶里的那個人對應上來。

“抱歉，認錯人了。”

玄千辰覺得，那樣女王一樣的人，怎么會變成這個樣子？果然，和京城中傳來的消息是一樣的，她已經死了。

墨即非點點頭，帶她入座。

上次武林大會那時，他有事纏身沒有來，原本也想去奪那顆曼陀羅華的種子，只不過錯過了。

不過那次，杜凌萱的名號倒是徹底打響了，所以，在墨城，大概有認識她的人。

拍賣會進行到一半，杜凌萱已經伏在他肩上睡著了，幃帽也不知何時被她摘了下來，他剛剛沒太注意。

好在里面還蒙著一層紗，唯一露出來的額頭，也沒有以前那可以用來辨別的那朵花。

認識她的那些人，恐怕也不會想到，如今的她，會變成這般模樣。

這般的脆弱，沒有一絲的堅強，想哭就哭，不想哭時也能哭出來。

他嘆了口氣，把幃帽搭在她的臉上，遮住她整張臉。

他來這里的拍賣會，也只是碰碰運氣，他聽說近日有他想要的珍稀藥材，只是不知道到底在什么時候會拿出來拍賣。

第一場無果。

墨即非帶著杜凌萱，心中不由得覺得，她與以前變化很大，就算身形相像，但氣質也不大一樣了。

何況，她還沒有武功，她額頭上沒有薔薇，同時她身上的劍，也沒有薔薇。

現在的她，和普通人無異，除了醫術。

墨即非回頭看著杜凌萱，見她剛睡醒，還有些犯困的把額頭抵在自己的后背，遲遲不愿醒來。

約莫是前些日子燒的太厲害，她總是成天的睡，所以一時間睡眠少了適應不來。

墨即非抓著她的手，往自己胸前拉了拉。

杜凌萱抬頭看著他，然后又低頭睡著了。

墨即非很沒轍，把她帶回了客棧，讓她繼續睡覺。

第二天依舊是帶她去了拍賣場，于是墨即非從牧瑛那里得知昨天遇見的人，正是玄家公子玄千辰。

他遇見他并沒有搭話，只是繼續拉著杜凌萱朝著自己的位置上前行。

拍賣會剛開場，杜凌萱摘下了幃帽。

玄千辰瞥見了她的眼睛，正有些驚詫，緊接著就看到她的額頭。

空無一物。

沒有那朵血薔薇。

可是，她的眼睛和他心里的那個人很像很像，不過她眼中沒有那樣的凌冽氣息，她的眼神像只小小的貓兒似的，總是很軟弱。

這世上，真的有容貌如此相似的人嗎？

玄千辰搖了搖頭。

杜凌萱摘了幃帽后，墨即非伸手就要幫她戴上。

只是杜凌萱突然就趴了下來，乖乖地枕著他的雙腿入睡了。

郢風和牧瑛看到這一幕，開心卻也為此痛心。

他們曾經也曾見過她，那時杜凌萱武功卓絕，有時仿佛是那天下之主，頗有睥睨蒼生的氣勢。

只是如今，再也不能了。

所有的堅強，都被打破了。

郢風同牧瑛再次把視線移到會場中心，只是這一次，等到拍賣會結束，還是沒有那藥材的消息。

今日出來時杜凌萱卻像是睡飽了一樣，很端正的站在墨即非身旁，沒有犯困睡覺。

墨即非也就趁著這個時間，帶著她在城中轉一轉。

時不時會有人把目光停留在杜凌萱身上，墨即非有時看到，也會想，會不會是認識她的人。

只是杜凌萱很怕人，貼他貼的緊緊的。

墨即非揉著她的頭發，在一處人煙稀少的角落里，看著她貓兒似的依偎著他。

若是在以前，這不是她會做出的事情。

半晌，墨即非定定地看著她，嘴里吐出兩個字。

“阿萱。”

杜凌萱抬起了頭。

眼中映著飄落下來的蒼白雪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