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過了多久,陽光明媚,天空湛藍,一只麻雀落在破碎車窗旁“啾啾……”的鳴叫著。
王家駒斜靠在座椅上,雙目緊閉不醒人事,鬢角的血漬也已凝固風干。
好在開車前他習慣性的系了安全帶,才得以死里逃生。
隨著清風拂面,他逐漸蘇醒,微微睜開眼睛,發(fā)現(xiàn)車身已經(jīng)嚴重變形,除了腳踝傳來陣陣刺痛,更要命的是饑渴難耐。
掙扎著想坐起才發(fā)現(xiàn)一條腿被變形的鋼板卡住,而且由于失血過多,長時間沒有補充營養(yǎng)身體已經(jīng)開始虛脫,全身酸軟無力。
他掙扎著掏出手機早已沒電,將手伸到座位下面摸索著,希望能找到什么幫助自己的東西。
是保溫杯,他眉毛一揚,感到慶幸,用盡全身力氣將其提到懷里。
果真如此,正是妻子為他熬制的雞湯,不容分說打開蓋子,狼吞虎咽起來。
肚子里有了食物,體力開始慢慢恢復,用手撐著座椅慢慢坐起。
此時他才發(fā)現(xiàn)車身被一些建筑材料覆蓋在下面,他隨后在車內(nèi)找到一把扳手,撬動鋼板試著將腿抽出,一番周折后成功爬出車外,脫離了危險。
站在廢墟之上,目光所及之處既是一片狼藉,偶爾看到一兩個行尸在街邊晃動。
“什么情況——?”他自言自語,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于是拖著疲憊的身體,一瘸一拐的走向街頭,周圍靜悄悄的空無一人。
經(jīng)過一家藥店推門而入,簡單包扎自己的傷口后,發(fā)現(xiàn)這里早已成為一座空城。
聯(lián)系不上家人使他心急如焚,顧不得身體的傷痛匆匆走出藥店,在街邊拉起一輛被遺棄自行車,朝回家的方向飛馳而去。
一路看到城市的慘像,令他心驚膽戰(zhàn),心里不斷祈禱,“愿他們母女平安無事。”
來到自家住宅小區(qū)門前,丟下自行車,飛奔而去,院內(nèi)早已人去樓空,偶爾看到一兩張熟悉面孔,他們早已尸變,更使他急躁不安。
“老九……,”他一邊呼喊妻子,一邊爬樓梯。
家門緊閉,兜里的鑰匙卻不知去向,任由他奮力敲門,如何呼喚都未得到回應,有心想破門而入,無奈自己早已體力不支。
被逼無奈,只好拽出手槍打碎門鎖,推門而入,家里一切如常,并無破壞痕跡,只是她們母女不知去向。
王家駒太累了,一頭栽倒在床上,將女兒的小衣服握在胸口,昏昏沉沉進入彌留之際。
夢里她們母女正跑在街上被大批行尸追趕,王家駒突然驚醒滿頭大汗,起身拉開窗簾向樓下張望,大口大口喘著粗氣。
此刻他才發(fā)現(xiàn)自己的身體在不受控制的顫抖,來到客廳扯開腿上的繃帶,發(fā)現(xiàn)傷口已出現(xiàn)感染跡象。
走進浴室簡單沖了個澡,翻出家里藥箱從新包扎,又吞下幾片抗生素。
無論如何在她們母女生死未卜的情況下自己不能倒下,心中暗自鼓勵自己。
家里的冰箱存放著很多食物,他隨便拿了些吃下補充體力。
面前墻壁上“后山”兩個字引起他的注意,是妻子寫的。
王家駒再次仔細觀察家里陳設,生怕錯過妻子留給自己的痕跡。
由于當晚事發(fā)突然,疫情迅速擴散,張志東和其他幾位同事沖出重圍,回頭再找王家駒的車已經(jīng)無影無蹤,剛剛經(jīng)過的街口一片火海,行尸大量涌出。
情況危急不容耽擱,他們不得不被迫加入疏散群眾的隊伍,看著街上逐漸壯大的尸群與混亂不堪的場面一度失控,張志東意識到情況遠比想象中要糟。
于是叫上兩位同事第一時間趕到王家駒家里,擔心杜九彤無法承受,并沒人告訴她事情真相,只說受家駒委托來接她們母女轉(zhuǎn)移。
杜九彤看著仿入末日降臨的城市,早已不知所措,聽到張志東的話來不急懷疑,急忙跟著隊伍上路,出門時得知撤往后山,便匆忙在墻上留下兩個字,以便日后家人相聚。
王家駒覺得渾身發(fā)冷,他意識自己開始發(fā)燒,再次吃下幾片抗生素,裹著被子躺在床上抖作一團。
彌留之際他回到童年看到兒時的伙伴和年輕的父母,他奔跑在山崗上,一腳踏空栽進水里,見到杜九彤變成一條美人魚抱走了他們的女兒游向遠方,他拼命的追趕,不知過了多久昏昏沉沉中被一聲劇烈的聲響驚醒。
掀開被子自己出了一身的汗,來到窗前向街上張望,一輛越野車撞到公交亭“呼呼……”的冒著黑煙。
“有人出車禍——,”他匆匆忙忙沖下樓去,來到街上拽開車門,發(fā)現(xiàn)一個年輕的小伙子趴在方向盤上昏厥不醒。
王家駒將他拖出扛在肩上往家走,沒走多遠身后的的汽車“嘭……”的一聲爆炸,散落在周邊的行尸聞訊聚攏過來,將他家樓下圍了個水泄不通。
他拖著小伙子躲進樓道,避開行尸的視線,才得以逃脫。
回到家王家駒拿出自己珍藏的白酒為小伙子清理傷口,天色漸晚小伙子慢慢蘇醒過來,雙手捂著頭上的傷口,對王家駒的救命之恩感激不盡。
閑聊時得知他叫關豪,是一名在讀大三的學生,疫情爆發(fā)當晚與家人走散,如今他一直四處游走尋找父母的下落。
王家駒聽過他的訴說得以推算出自己在車內(nèi)足足昏迷了四天,“這四天內(nèi)到底發(fā)聲了什么?”他迫不及待的像關豪詢問。
“來過幾波軍隊都淪陷了,有兩天我呆在后山避難營,具體情況也不太清楚,”他邊說邊無助的搖頭,面露無奈之色。
王家駒找了些吃的,由于沒電兩人坐在窗前借助月光草草進食。
“王哥以后你就帶我一起上路吧?你要找嫂子,我要尋父母,咱們結伴同行,”關豪得知王家駒是一名警察,對他格外信任。
王家駒正拿著手電筒正在里屋衣柜翻騰,準備找件衣服穿,聽到他的話,放下手里的外套,“你知道我的身份,雖然目前疫情泛濫,社會秩序動蕩,但跟我在一起可不許胡作非為,”說完表情嚴肅的審視他。
“放心吧!只要你帶著我,我都聽你的,”關豪略顯興奮的像王家駒保證。
此時王家駒才意識到他還是個孩子,于是勉強的朝他笑了笑,點頭答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