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子寧所乘坐的四輛馬車,居官道正中央,其余兩側(cè),前后各有五十名玄甲黑騎當做開道之用。
這排場,放在王朝盛世,哪家子弟敢這樣干,多半活不過當年秋天。
秦子寧不知道他老子怎么想的,但他以前也聽說過古代違禮的下場。
趁著還沒到侯府,秦子寧打算把這件事問明白了,省得還要處處猜測。
“劉管事,我父親如今到底是個什么情況,這……好像不是一般權(quán)貴能有的排場吧。”
劉基稍微一想,這事小侯爺早晚都會知道,再說當今大夏形勢,也算不得什么隱秘,直接告訴也無妨,也就沒賣關(guān)子,直接答復(fù)說。
“你父親娶了公主殿下后,這才在那場大風(fēng)波之中幸免。再后來,侯爺借著夏皇對公主的寵愛,官做的越來越大,打的勝仗也越來越多,成了軍界有數(shù)的幾位領(lǐng)頭人之一。”
秦子寧才來到這世界不長時間,對什么公主搶了自己母親的位置,讓自己少做了幾年小侯爺什么的都感慨不深,反倒是對當今局勢更感興趣。
因此,他并不滿足劉基的回答,而是再次發(fā)問。
“就算是大將軍,也不至于這般氣派吧!”
“哈哈哈,小侯爺先不要著急,在下還未說完呢。”劉基撫了一下長須,笑道。
秦子寧連忙擺了擺手。
“劉管事,是我的錯,您繼續(xù)。”
劉基點了下頭,繼續(xù)講述。
“本來,這故事結(jié)局也就這樣了。然而一場驚天大案突然發(fā)生,夏皇遇刺,昏迷不醒。當天,楚王立刻說是太子弒父,太子也咬定是楚王派出的刺客。”
“結(jié)果也就造成了,這大夏現(xiàn)在有兩個天,楚王與太子。你父是楚王一系最重要的一桿支柱,所以……”
“所以,被楚王依仗的父親就成了這太子管不著,楚王不好管的存在了?”
劉基永遠是那副笑臉摸樣,并未否定,顯然是默認了這種說法。
秦子寧先是嘆了口氣,又伸手將這華貴到尋常人家賺一輩子錢都難買到一輛的馬車簾子掀開。
他這時已經(jīng)沒功夫在欣賞這些外物,本以為脫離了乞丐窩,自己最差能當個欺男霸女的紈绔。
但現(xiàn)在看來,此時此刻的兇險處遠超在當乞丐之時。
沒經(jīng)歷過大風(fēng)險的秦子寧當然是擔心的不行,生怕自己什么時候就莫名其妙的閉了眼。
想著想著,秦子寧思緒又飄到了修仙上面。
始終覺得,這才是他來到這方世界的意義,而不是為了富貴在朝堂上博弈。
看著窗外護送的鐵騎,也沒了最開始的興奮。
就在兩人談話間的功夫,這百人車隊已然到了城門前。
街邊進進出出的百姓,早就被擠在了一旁,看到了這支敢在皇城低下耀武揚威的隊伍。
本來被擋了道路,有幾個自覺在朝中有人的“大人物”,還想裝模作樣的喝罵一頓,抖一抖威風(fēng)。
但一看到那黑邊紅心的燕字軍旗,無不是嚇得立馬閉上了嘴。
燕侯玄甲軍的名號,就算在這皇城,也是小兒止哭般的存在。
秦子寧將這看在眼里,清楚了自家的地位同時,卻是更愁了。
“自古權(quán)傾朝野的奸相藩王,往往都沒有第二世富貴。要么就是黃袍加身,在進一步,登臨九五。要么等日后被鳥盡弓藏,兔死狗烹。”
能從一介普通勛貴子弟,混成軍界大佬。又在皇室的內(nèi)戰(zhàn)中,再次躍升的男人怎么會不懂這個個道理。
“我這個身體的父親分明是還不滿足,要把這大夏生生變成大燕啊!”
秦子寧有些心神不安,嘴上卻是絲毫不漏,連劉管事這位燕侯心腹都不敢跟他提起。
有著這種野心的人,比作站在懸崖邊都不為過。
過了北城門,穿過朱雀大街和十余條不知名的小街小巷,就要到了燕侯府。
而那一百名騎士,也在即將到達燕侯府時便回了軍營。
剩下的這幾輛馬車,雖是富貴,但好歹沒那般引人注目了。
……
寬廣的大廳中,一名中年男子,正拿著本線裝書看著,不時舉起旁邊的茶水品上一口。
而旁邊的侍者也時刻注意著添茶,其余傭人則是低著頭,在一旁恭敬的矗立。
即使是這中年男子已經(jīng)在這生生坐了將近一個時辰,這群自小被燕侯府培養(yǎng)的侍從們也是站的筆直,絲毫不晃。
門前突然有吵雜都聲音傳來,好似全部精力都被手中書吸引的中年男子,突然嘴角一抿,終于將手中事物放下,朝著門前望去。
果然,一名男傭,小跑著進來,對著他的主人,當今大夏最有權(quán)勢的燕候一拜,朗聲說道。
“侯爺,劉管事他們回來了。”
中年男子,也就是燕侯,擺了擺手,表示已經(jīng)知道,并示意其下去。
這時,劉基已經(jīng)施施然的大步邁了進來,同樣一拜后,說:
“侯爺,幸不辱命,小侯爺已經(jīng)帶了回來,您看……”
燕侯卻是無奈的皺了下眉頭,說:
“伯溫,咱倆之間,就不要用這些虛禮了吧。”
伯溫也就是劉基的字,燕侯這樣直接以字稱人,顯然是表示親近之意。
劉基卻只是笑了笑,再次一拜,用行動表示了拒絕。
兩人間這樣的場景,早已發(fā)生過了無數(shù)次,但燕侯一想到十數(shù)年前的事,便還是忍不住勸說。
“行吧,行吧。我知道子寧母親的事,你還在怨我,不過今天也不是談這個的時候……”
“這一路上的經(jīng)過,黑冰臺的人已經(jīng)跟我講了。絲絲,怕是想的也和你一樣。你倆一個國士,一個仙人,就不肯體諒一下我這個凡夫俗子嗎?罷了,罷了。說了也是白說,你把子寧帶進來吧,今天是高興的日子,這些事便不說了。”
劉基表情依然是云淡風(fēng)輕,只是細看其雙眼,便能看出其瞳孔在顫,顯然也不是沒有觸動。
得了命令,劉基也沒多說,行禮后,就退了出去。
而在劉基這個被燕侯比作國士的男子走后,燕侯的惆悵瞬間消失,再次變得面無表情,與之前那個傷感過往的樣子截然不同,冷漠,嚴肅,不知道到底在想什么。
秦子寧剛一下車,就被領(lǐng)到了一個屋子里。
劉基讓他先等一下,有什么需求可以與旁邊的兩名侍女說,便不知道去了哪里。
這時沒了人,秦子寧終于舒了口氣,說真的,這幾天在劉基旁邊呆的很辛苦。
誰知道劉基會不會起到間諜的作用,將自己的言行舉止全都告訴那個侯爺。
要是是透露出一絲想混吃等死的意思,說不得就會被報告給那位便宜父親。
最后被其認為是爛泥扶不上墻,直接放棄培養(yǎng)。
而是給自己娶上十幾個老婆,天天關(guān)在一個小黑屋里,不讓自己出來,被當作繁衍后代的種馬。
反正這燕侯也就是頂天了四十歲,完全能等到孫子輩成長起來,在交班嘛。
“咦?不過這么一來的話,好像還挺不錯啊。”
秦子寧摸著下巴傻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