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營地里更換了干凈衣服后,沐梵跟著利奇來到位于地下掩體中的前線聯合作戰司令部內,認真的坐在長凳上朝作戰室內看去,頭發花白的戰區最高指揮官安德烈安布魯瓦茲上將面色凝重的站在沙盤前盯著眼前的高級軍官們:“各位,說說吧,下一步我們要怎么打。”
眾人面面相覷,空軍作戰部次長奧蒙起身說道:“指揮官閣下,據我們的情報員報告,奧倫薩軍部在國內集結了不少于400輛坦克,正在日夜兼程趕往喀徹市,準備在那里裝車通過鐵路運輸到科諾克火車站,情報部分析最多在一周內,這些坦克就能出現在我們面前,如果這只生力軍加入戰斗,恐怕……”
安德烈瞟了奧蒙一眼:“空軍有沒有什么應對措施?”
“抱歉,司令官閣下,空軍在這幾年損失慘重,失去了很多優秀的飛行員,新的飛行員還不足以擔負作戰任務,目前空軍只能在戰區上空被動防御,此外還要分出大部分力量保衛首都免遭空襲,如果將大部分力量抽調去空襲裝甲部隊的話,一旦遭受損失,空中力量的對比將被打破,首都將直接暴露在敵人的打擊之下,此消彼長之下,我們將最終失去制空權,這仗也不必再打下去了。”
安德烈無力的坐在座位上,失望的說:“如果奧倫薩裝甲軍團到達科諾克,戰爭也同樣結束了,我們還有部隊往上派嗎?”
戰區總參謀長李峰站了起來:“司令官閣下,昨日從王國后方調來了二十個師的生力軍,目前已全部部署到位,如果只是頂住步兵沖擊,我軍占據著隘口要地,居高臨下對敵,守住隘口不成問題,如果是坦克大規模突襲,我軍現在已經損失了大部分坦克和火炮,現有的裝備根本無法抵擋住他們的進攻,雖然后方一直在加緊生產,可是新裝備要一個月后才能運到。”
“二十個師的人,有多少是老弱病殘,有多少是未成年的孩子,一周后還會有多少人活著,這個絞肉機,已經攪碎了太多的生命,那些孩子都是王國的未來,我絕不會讓他們用血肉之軀去抵擋敵人的裝甲車,再這么打下去,即使打勝了又有什么意義。”
李峰嘆了口氣:“可是,我們別無選擇,外交談判已經失敗了,阿爾伯特不肯讓步,我們唯有死戰到底。”
安德烈搖搖頭:“不能再這么打下去了,你們先出去吧,”無力的揮了揮手,一眾高級軍官如釋重負的走出了作戰室,安德烈疲憊的靠在座椅上。
一直等候在外面聽著安德烈訓話的沐梵,連忙站起來整理了儀容,在利奇的帶領下走進了作戰室。
“沐小子,讓你久等了,”安德烈從座位上起來看著眼前的沐梵。
沐梵連忙恭恭敬敬的敬了一個軍禮,看著他的眼睛說道:“司令官閣下,下官萬不敢耽誤將軍的軍機要事。”
安德烈伸出雙手扶著他的肩膀,拍了拍笑道:“不錯,第一次見到你給你頒發勛章的時候你才13歲,現在快18歲了吧,時間過的真快啊,能在槍林彈雨活過五年,你很了不起。”
沐梵連忙正色:“謝將軍栽培,下官只是運氣好了些,全賴弟兄們用命。”
安德烈背著手和藹的笑了笑:“呵呵,我剛剛說的那些話,你在外面全聽到了吧。”
聽到安德烈如此說,沐梵連忙說道:“啊,司令官閣下,下官無意中聽到了指揮部的機密要事……”
“坐吧,我是故意讓你來聽的,”安德烈說著把驚慌失措的沐梵按在座位上,在他肩膀上輕輕拍了拍。
沐梵輕輕擦了擦額頭,面對著手握數十萬人的司令官,他顯得實在過于稚嫩,“謝司令官閣下。”
“不要慌亂,鎮定,你也是常年在一線帶兵作戰的人,什么樣的場面沒見過,瞧你這點出息,”安德烈忽然板起臉。
“額,不知司令長官叫下官來有什么事情要吩咐我?”沐梵平靜的看著安德烈問道。
“今天叫你來有重要事情問你,”利奇連忙退了出去將作戰室厚重的大門關好,安德烈坐在旁邊的座椅上接著說道:“戰打到這個份上,死的人夠多了,還能再這么打下去嗎,你覺得呢?”
看到安德烈將軍開始認真起來,沐梵連忙正色道:“是啊,不能再這么打下去了,流的血實在太多太多了,不但王國沒有能力再打下去,奧倫薩也同樣無力再支撐這樣一場戰爭。”
“繼續說下去。”
“額,司令官閣下,這些話不該由下官來說,下官只是軍人,可不敢妄議。”
安德烈白了他一眼罵道:“屁話,這里只有你我兩人,你怕什么?瞧你這點出息,真是爛泥扶不上墻。”
沐梵小心的看了他一眼,接著說:“司令官閣下,下官常年在一線戰斗,在過去四年中,奧倫薩雖然軍力占優,可是除了戰爭開始的前半年,后來的對峙都像小孩子過家家一樣,多以夜襲偷襲為主,可是自半年前起,敵人又像瘋了一樣拼命進攻,可以說這前后一年的時間雙方兵員裝備的消耗可以抵得上中間四年消耗的總和。”
“不錯,參謀部提供的數據可以印證這一點,為什么他們會如此不計代價瘋狂的進攻,你是怎么理解的。”
“下官愚見,覺得原因不外乎以下幾點,第一,有可能是奧倫薩帝國國內利益集團出現了分歧,第二,內政出現了問題,比如說內亂或者政變,逼得阿爾伯特陛下不得不破釜沉舟要盡快結束戰爭,第三,雙方的國力消耗都已經達到了極限,對兩個國家來說,只差最后一根壓死駱駝的稻草,鹿死誰手,很快就會出結果。”
安德烈看著眼前的年輕人,起身踱著步子:“你說的很有道理,對于我們來說,那400輛坦克就是壓死我們的最后一根稻草,根據國內情報部傳來的消息,雖然奧倫薩這幾年都斷斷續續出現過幾次大規模反戰游行,但是還動搖不了皇權的統治,國內利益團體倒是有幾次小動作。”
沐梵也站起來,對著安德烈恭敬的說:“也許是奧倫薩國內已經無力再將戰爭進行下去,如果再僵持下去,必定會動搖皇權統治的根本,可是放在嘴里啃了那么多年的肉,要想吐出來,他豈能甘心。”
“年輕人很有見識,如果我們能摧毀那根壓在我們身上的稻草,戰爭也許會很快結束的,這也是王國聯合作戰司令部給出的意見,可是,目前我們的空軍已經沒有能力再發動一場奔襲。”
沐梵看了他一眼說道:“干嘛非要摧毀?只要讓它們不過來不就行了。”
安德烈盯著沐梵,一臉的嚴肅:“你說什么?讓他們不過來?如果是你,你會怎么做?”
沐梵被他的眼神嚇了一跳,咽了咽口水指著沙盤:“司令官閣下請看,王國共有兩座橫貫東西的山脈將王國北方領土一分為三,且兩座山脈都只有唯一的隘口,第一座山脈在斯托克市到蒂莎市之間的安格洛斯山脈,目前掌握在奧倫薩軍隊手中,第二座山脈就是科諾克,掌握在我軍手中,敵人要想在最短時間內將這些坦克運到前線,唯有通過從喀徹出發到科諾克山腳下的鐵路才行。”
抬頭偷偷看了安德烈一眼,他接著說道:“我記得在安格洛斯山脈中有一座長達百米的鐵路大橋,我們只要把鐵橋炸掉,他們就不得不重新回到喀徹然后再到斯托克,最后改走南北大公路,鐵路交通線中斷后,各種戰略物資都需要通過公路運輸,可以想象,到時候會堵的像坨,額,那啥一樣,這樣可以為我們爭取至少一個月的時間,有了這一個月的時間,王國可以制造出足夠的裝備對付他們,而且他們在路上還要消耗大量的燃料,在這種天氣里這對他們來說,無疑是雪上加霜,或許戰爭真的會因此結束也說不定。”
安德烈興奮的眼神漸漸黯淡下去,“這個辦法早先就已經提交到統帥部,可是卻一直沒有得到批準,他們一直猶豫不決。”
沐梵吃驚:“為什么?”
“當年為了修這座大橋,王國付出了巨大的代價,如果把它炸了,即使打贏了戰爭王國也會元氣大傷。”
“是嗎,那太可惜了,如果不這樣做,王國都沒了,還要座大橋做什么,造福全人類嗎?可笑。”
“嗯?”安德烈威嚴的看著他,臉色很難看。
沐梵連忙正色道:“下官逾越了。”
“接著說。”
“是,這些壇壇罐罐打破了,以后我們還可以再建,要是王國都沒了,就毫無意義了,以前建造這座大橋主要是沒有過先例,光設計就花了很長時間,而且那個年代技術非常落后,很多工作都必須由人力去完成,如果現在再去建造一座一模一樣的橋,肯定不會花費那么人力物力的,我們不能老是盯著五十年前的技術來看今天。”
安德烈看了他一眼,“這些是誰教你的。”
“沒人教我,司令官閣下,都是自己胡思亂想的。”
“知道為什么過去四年,奧倫薩一直耐心和我們對耗,而不是快速進攻嗎?”
“下官不知。”
“作為世界上最大的兩個國家,想要一口氣把萊斯吞掉,奧倫薩必定會被撐的四分五裂,所以他們一直在科諾克和我們對峙,在已占領地區實行平和統治,想從根本上分裂我們,其實這幾年敵占區的人民生活的一直很不錯,好了,你先去好好休息一下吧,”安德烈對著沐梵揮了揮手,外面的利奇打開了門,沐梵敬禮之后跟著利奇走出了司令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