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下起了淋漓的小雨,不時發出一陣陣雷鳴,早起的孫雪莉打著雨傘背著醫藥箱從醫院里出來,小心的避開地面的水坑慢慢向安全局所在的方向走去。
自從奶奶去世后,沐梵便再沒有過睡懶覺的習慣,每天天不亮就會醒來,躺在草堆上抬頭看著小窗外下著的小雨,新鮮的空氣夾著雨水吹進來,讓沐梵的頭腦清醒了許多。
嘗試著抬了抬大腿,一陣鉆心的疼痛傳到大腦中,又抬起右手臂解開布條看了看,傷口已經有感染的痕跡,“這只手和兩只腳估計要廢了吧,以后可怎么辦呢?”
“呵呵,真是,連命都快沒了,我還瞎操心個什么勁,”自嘲的笑了笑,沐梵重新閉上了雙眼。
站在安全局焦急等待的蘇婧怡看到孫雪莉朝這邊走來,連忙向她揮了揮手,冒著雨跑到她身邊,將醫療箱取下背在自己身后,勾著她的手向安全局大門走去。
“矜持些,快19歲的人了,冒冒失失的。”
蘇婧怡伸出舌頭略了一下說道:“我還小。”
“好吧,再過一年就可以嫁人了,你還小呢?”
來到蘇婧怡辦公室,孫雪莉脫下大衣,從醫療箱里取出白大褂穿上,拿著醫療箱跟著她往監獄走去,得到交代的監獄看守仔細檢查了醫療箱后便打開門跟著她們一起走了進去。
進入監獄后,一陣潮濕的空氣夾雜著血腥味撲來,孫雪莉趕緊掩住口鼻,將口罩戴在臉上,一直走到最里面的監舍,仔細朝里面看了看,一個衣服上都是血跡的男子躺在草堆上,頭歪著面向墻邊。
“我可以把監舍的門打開,不過,醫生進去后我必須鎖起來,治療完了以后你們來叫我,我再給你們開門,”監獄看守對孫雪莉說道。
蘇婧怡扶著欄桿向沐梵說道:“我把醫生帶來了,一會你配合著點,好嗎?”看到他沒有回應,蘇婧怡轉頭對著看守點了點頭。
看守將監舍大門打開,孫雪莉進去后他又把鎖鎖好,便向監獄門口走去。
“雪莉姐,麻煩你了,”蘇婧怡站在監舍外對她點了點頭,聽到蘇婧怡叫雪莉,沐梵的身軀微微動了一下。
“你最好也回避一下吧,怕你一會受不了,”戴著口罩的孫雪莉抬頭看著她。
“不用,我在這里陪著你,”
“婧怡,你去找點干凈的被褥來吧,否則在這種地方,治好了也會繼續感染的。”
“好吧,你等我,”說完,蘇婧怡向監獄門口跑去。
孫雪莉在沐梵身邊蹲下說道:“你還能坐起來嗎?我先給你處理一下背上的傷。”
沐梵用手撐著地艱難的坐了起來,將頭頂在墻壁上,沒有轉頭看她。
戴上手套將他衣服脫開的一剎那,孫雪莉呆呆的看著他的后背,背上全是一條條鞭子抽出來的血痕,有的鞭痕已經潰爛,冒出黃水。
呆呆的看了幾秒鐘后,她才打開醫療箱拿出一大瓶醫用酒精、鹽水和干凈的紗布放在一旁,用鑷子夾著棉球仔細的清理起傷口來,抱著新被褥回到監舍的蘇婧怡看到他后背的傷也捂著嘴難過的抽泣。
一點點的將傷口清洗干凈后,孫雪莉用酒精仔細對他后背的傷口消毒,然后取出藥粉均勻的抖在上面,做完后,他用紗布小心的將后背包好,從蘇婧怡手中接過被褥在地上鋪好,她扶著沐梵挪到被褥上,沐梵閉著眼睛將頭扭到一邊,敷著血跡的臉沒有被她看到。
前面的鞭痕和后背一樣密密麻麻,還有兩塊烙鐵的痕跡,孫雪莉繼續低著頭為他處理傷口,重新撒上藥粉后,她將沐梵扶起來,取出干凈的大紗布將沐梵前胸后背一起裹起來,扶著他躺下后,她抬起了沐梵右手臂,解開布條看了看。
“感染了,得趕快處理,”孫雪莉將布條扔到一旁,在傷口周圍打了些麻醉藥,對傷口消了毒后取出幾塊布將他的手臂包好,只露出創口,從醫療箱中拿出無菌手術刀將創口擴大,在手臂下方放了個托盤,一手拿著鑷子夾著棉球一邊倒著鹽水仔細清洗著傷口里的膿血,直到擠出新鮮血液后,她才重新對創口消毒然后縫合好,最后取出泡在酒精里紗布擰干蓋在創口上,撕下一大塊紗布小心的為他包扎好。
手臂上的傷口處理好后,她用手摸了摸沐梵的大腿輕聲說道:“大腿骨應該沒什么問題,最近別亂動,過幾天就好了。”
孫雪莉從醫療箱中麻利的取出兌好的消炎針為沐梵注射進去,全部做完后,將器械收進醫療箱,將地面的垃圾清理干凈,站起身錘了錘有些麻木的腰桿,對著蘇婧怡笑著比了個OK。
“雪莉姐,辛苦你了,謝謝,”站在外面的蘇婧怡感激的說道。
“沒什么,不要那么客氣,”正轉頭時孫雪莉看到了他左手臂三角肌上的一條傷疤,她呆呆的站在原地看著,手不由自主的抖了起來,那條歪歪扭扭的傷疤是上次他為沐梵取彈片時心不在焉的杰作,世界上絕不會有第二條。
走到沐梵左手邊背對著蘇婧怡蹲下,用手摸了摸那條熟悉的傷疤,慢慢將視線移到他的臉上,顫抖著打開醫療箱,拿出紗布倒了些鹽水將他臉上的血垢清洗干凈,一張熟悉的面孔出現在她的面前。
孫雪莉扶著墻一屁股坐到地上,心臟狂跳,身體不由自主的顫抖起來,看著眼前的沐梵,眼淚不住的落下,想到身后的蘇婧怡,她連忙抬起左手用手袖捂著嘴,不讓自己發出聲。
“雪莉姐,你怎么了?”蘇婧怡扶著鐵欄桿擔心的看著顫抖的孫雪莉。
“沒什么,我有點累了,休息一下就好,”快速平復了心情,將眼淚擦干,此時沐梵也睜開雙眼看著她,對著她艱難的笑了笑,輕輕搖了搖頭。
孫雪莉輕輕點了點頭,將鹽水和紗布收好,轉頭對蘇婧怡說道:“以后我每天都要過來給他打消炎針和換藥,可以嗎?”
蘇婧怡高興的點了點頭:“當然可以,這樣再好不過了,雪莉姐,你眼睛怎么了?”
“沒什么,剛剛眼睛進了點灰,現在好多了,我們走吧,”說完轉頭看了躺在地上的沐梵一眼,看守打開牢門后,孫雪莉背著醫療箱跟著蘇婧怡向外走去。
“雪莉姐,今天真是太感謝你了,我送你回醫院吧,”站在安全局大門口,蘇婧怡拉著她的手說道。
“不用了,雨都停了,你回去吧,我有點不舒服,今天不去醫院了,我回家休息一下。”
“都怪我,辛苦了,下班我去你家看你。”
“好的,再見,婧怡,”向她揮了揮手,孫雪莉背著醫療箱捂著嘴流著淚快步朝家里走去。
“誰能想到,被認為陣亡了的沐梵會出現在安全局的大牢里,他們究竟想干什么?”趕回家中,將醫療箱放在一邊,將大衣脫去,孫雪莉快速拿起電話撥通里軍隊總機。
“喂,你好,請幫我接前線作戰司令部。”
“對不起,軍用通訊線路只有軍隊電話才能接入,無法轉接,”通話員說道。
掛了電話,孫雪莉坐在沙發上,仔細思考著:“不知道李伯伯和安德烈司令官知不知道這件事,不行,我得盡快告訴他們,只有他們才能把他救出來。”
重新穿上大衣打開門鎖,顧不上路上水坑中濺起的泥水打濕褲腳,孫雪莉朝著內政部方向快步走去。
氣喘吁吁的來到內政部,不顧女秘書的阻攔,徑直推開門走了進去,理著一頭寸發,看起來一臉剛正的孫皓正在給屬下布置工作,看到女兒風風火火的闖進來,皺著眉投去了詢問的目光,幾名下屬非常識相的關好門退了出去。
“太陽從西邊出來啦,好像自從四歲的時候在這沙發上蹦蹦跳跳摔倒把頭磕破了以后就再也沒進來過吧,呵呵,有什么事,說吧,難得你能來老爸的辦公室,就沖這一點,無論是什么事,我一定答應你,”孫皓笑著把她按到沙發上坐下,給她倒了一杯水,自己坐到了她的身邊。
“爸,你還記得我和你說過的那個17歲的少校團長嗎?哦,現在應該是18歲了,他……”
話說到一半的孫雪莉被孫皓抬手捂住了嘴,“噓,晚上回家說,你先回去吧,好好休息一下,看把你累的。”
孫雪莉眼球四處轉了轉,輕輕點了點頭:“爸,記得按時吃藥,我先回去了,再見。”
回到家,孫雪莉洗了澡便躺在床上,從枕頭下拿出沐梵的日記本翻看了一會,搖搖頭嘀咕道:“沒想到,婧怡口中的人是你,婧怡啊婧怡,好沒良心的小妮子,這個裂痕估計一輩子都愈合不了,你自求多福吧,”重新將日記本放好,她拉過被子蓋在臉上。
一直睡到下午,才迷迷糊糊的從床上爬起來,走到門口將門打開,對著蘇婧怡打了個哈欠,拉著她的手朝臥室走去。
一頭倒在床上,閉著眼睛抓了抓頭,重新拉過被子蓋在身上,蘇婧怡站在一旁呆呆的看著她:“雪莉姐,你哪里不舒服嗎?”
“沒有,就是覺得很困,還想睡,”重新打了個哈欠,孫雪莉才慢慢睜開眼看著她。
“我餓了。”
“噗哧,”蘇婧怡捂著嘴大笑,把手里提著的肉餅對著她晃了晃。
“哪里買的,太好吃了,”孫雪莉坐在床上一邊大口嚼著肉餅一邊摟著蘇婧怡親了一口。
“哎呀,油死了,是以前在斯托克的時候吃過的一家肉餅店,很好吃的,沒想到戰爭爆發后那個老板搬到了羅蘭,我也是前幾天才看到的,以后又有口福了。”
“是嗎?真好,”孫雪莉呆呆的看著眼前的肉餅,她中午看日記本時才看到沐梵說的,這輩子吃過最好吃的東西就是那半個肉餅,“在哪里賣,明天我也去買些。”
蘇婧怡疑惑的看著她:“你好像不太喜歡在外面吃零食的啊?”
“是嗎?你那個朋友現在非常虛弱,需要補充些營養,明天我就帶幾個肉餅去吧。”
“是嗎?雪莉姐你太好了,明天早上我來叫你,一起去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