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昏前的夕陽,透過屋檐,穿過窗戶,如流金一般散落一地。
屋內,光明敞亮。中間位置,擺放著一尊三足六耳的圓鼎。
這圓鼎呈青灰色,有一人高,刻有花紋,表面有著不少磨損侵蝕之處,卻無傷大雅。
此時此刻,圓鼎上方正有氣息緩緩蒸騰而起,如云霧繚繞,朦朧縹緲。一股若有若無的藥香從中逸散出來,聞之便給人一種心曠神怡之感。
一旁,周正端坐在一塊蒲團上,給圓鼎下方不時催一催火,心平氣和。
緊閉的門扉外,傳進來一道粗獷之聲。
“主人,七大派掌門,今日一早都已經下山去了。”
對此,周正保持著目前的狀態,只是嗯了一聲。
隨即,說了一句:“我傳你的東西,可曾明白。”
門外安靜了一會兒,隨后才傳來一句弱弱的話:“黑鷹愚鈍,只明白了一小部分。”
“好好領悟,先按照我交代的聯絡魏忠賢。兩天后你也下山去,回到魏忠賢身邊。”周正開口道。
門外之人應聲道:“是。”
“退下吧。”
周正說完,門外之人躬身一禮,便轉身離開。
日落月升,黑夜占據了天穹,屋內的光明被燭火取代,顯得昏黃不定。
周正早已從蒲團上站起,臉色微凝的望著眼前的圓鼎,霧氣蒸騰如煙云,一股濃郁至極的藥香充斥了整個屋子,仿佛來到一片藥園子。
“是時候了。”
周正心中估摸著,幾息之后抬手一掌拍出,直接落在圓鼎的鼎蓋上,將之一下打飛出去,一半沒入到了對面的墻壁上。
低頭一望,鼎內熱氣發散,其中央位置躺著一十二顆銅錢大小,通體朱紅色,宛如鮮血凝成的渾圓丹藥。
“血環丹終于煉成,雖然只有一十二顆,卻也能將我的修為從煉氣十層提升到十一層了。”瞧著這些血環丹藥,周正頗為感慨地嘆道。
從他踏足這方凡俗世界以來,至今也過去了一兩個月,修為卻沒有提升過一星半點。
眼下,終于能夠依靠丹藥,將煉氣期的修為往上推上一層。體內的法力,也會相應增長不少。
靈氣薄弱的世界,當真不適合修仙者存在。
他為了湊齊這些煉制提升煉氣期修為的丹藥材料,可謂費盡心思,將大江幫掌控,將崖山派掠奪,才湊齊煉制一爐丹藥的材料。
修仙之路,便是與天地相爭,以天地誕生的資源來成就己身,注定是一條艱難崎嶇的道路。
接下來,他服用完這些丹藥之后,又必須重新尋找煉丹材料,只能再度掠奪了。
好在,他的計劃正在順利進行著,足以保證能夠再度掠奪到相應的煉丹材料,這一切只是時間問題罷了。
“接下來,整個江湖乃至天下,都會開始混亂了。八大門派中,唯獨少林武當還有些變數,其余五派都在絕對掌控之中。看樣子,必須先對付了這兩個大派,就看無念和天極回到各自門派,能給我帶來一些怎么樣的驚喜了。”
周正轉眼望向窗外,看著天邊的那一輪彎月,漸漸被飄來的云層,慢慢遮蔽......
……
時光荏苒,稍縱即逝。
距離斷崖山金盆洗手大會過去,已經有半月時間。
這些天,江湖上可謂掀起了一場地震般的劇烈風暴。
參加金盆洗手大會的江湖勢力,在崖山派遭遇東廠的埋伏死傷慘重,最終只有八大門派的掌門順利脫身,但每人皆是身負傷勢。
這個消息,也是這些人回歸自身門派后數日,才慢慢在江湖上傳開。
得知的人,一開始都不相信,當成是一種笑話,一個傳聞。
可是慢慢的這個傳聞在江湖上越傳越廣,有心之人亦是察覺到了不妥,隨后再經由八大門派的幾位掌門親口傳出,當真如一顆巨石墜落湖中,驚起駭人的浪花。
怎么可能!
參加金盆洗手大會的都是江湖勢力,其中還有八大門派的掌門親自前往,怎么可能就遭了朝廷東廠的埋伏,近乎全軍覆沒呢!
一些有心的江湖人士,覺得此事疑點重重,恐怕不是那么簡單,便想著拜訪八大門派,求從斷崖山順利回來的各派掌門站出來,講講這件事情發展的種種細節。
過了一兩日,神刀門、云劍派兩大門派站出來發聲,講出了一些此事的細節。
原來八大門派為首的江湖勢力,之所以在斷崖山遭遇埋伏死傷慘重,都是崖山派搞的鬼。崖山派掌門張逸風,早早便投靠了東廠,之所以召開金盆洗手大會,也是與東廠聯合的一個陰謀,目的正是為了以此重創江湖勢力。
此話一出,頓時在江湖上掀起軒然大波,江湖人士皆是氣憤不已,對崖山派做了朝廷走狗暗害江湖同道感到憎恨惱怒,幾天時間崖山派在江湖上的名望就一落千丈,被許多江湖人士暗中咒罵,連街邊的乞丐聽到崖山派幾個字,也露出鄙夷不堪的神色。
另外,還有一批江湖人士暫時聯盟,齊齊奔赴崖山派,要找張逸風報仇。因為其中絕大部分人,便是出自那些在崖山派被滅的二流勢力之中。
然而,他們長途跋涉趕到斷崖山時,發現崖山派早已人去樓空,連一個活人都看不見了,只余下無數腐爛發臭的尸體,還有干涸發黑的血液,氣得許多人渾身顫抖,對張逸風祖宗十八代問候了一個遍。
甚至于,為了發泄心中怒火和仇恨,他們直接就將崖山派點火燒了,熊熊大火在斷崖山上整整燒了三天三夜才漸漸熄滅。
八大門派之一的崖山派,可以說從此在江湖上徹底除名。
江湖諸多勢力更是發下誓言,今后若是見到崖山派弟子,一律格殺勿論。
崖山派的事情就這樣慢慢告一段落,然而江湖人士對朝廷東廠,卻更加恨之入骨。
本來東廠與江湖的關系就是一種極為尷尬的程度,矛盾隨時可能激化。如今東廠居然做出這等陰險之事暗害江湖同道,可謂將朝廷與江湖的那一層維持相對緩和關系的紙給徹底撕破,完全激起了江湖人士的血性怒火,有些地區甚至舉起推翻武朝消滅東廠的旗號,開始對地方官府進攻破壞。
此事很快也被朝廷和東廠知曉。
京城,東廠大本營。
魏忠賢正為此事大發雷霆,下面的人一個個噤若寒蟬,乖乖受著魏忠賢的怒火。
“一個個都是酒囊飯袋!這些日子,哪件事情順利做成了?東廠的暗探呢,給我帶回來一些有利的消息?”
“本督養著你們,又有何用!”
滿臉陰霾,怒火中燒的魏忠賢,看著下面跪下的一個個家伙,當真覺得礙眼至極,幾次想要抬手運功,好將他們一個個當場擊斃,來舒緩自身的怒氣。
但是,終究理智占據了上風。
東廠如今的處境不妙,一方面來自皇帝和大臣借機施壓,一方面又是江湖人士的刺殺暗襲,搞得他已是焦頭爛額,萬萬不能做出這等離心離德的蠢事。
正當他來回踱步,腦中想著如何化解這種處境的辦法,下面傳來一道讓他稍稍心安的聲音。
“義父稍安勿躁,如此氣壞了身子就不好了。孩兒這番順利趕回來,當為義父分憂解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