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我在,稍稍安撫了些棋年此刻脆弱的心靈。
車也不巧地從盡頭駛來。
棋年急忙從口袋里掏出一張疊得周周正正的小紙條,遞給了方念。
“喏,拿好,我的手機號,以后你可以隨時找我。”
方念將紙條拽在手心里,頭也不回地便上了車。
方念從上車開始,一直沒敢回頭看看棋年。
害怕舍不得,方念習慣有棋年的日子了,但也知道,棋年要走的路與自己截然不同,她能做的,唯有讓棋年少些念想。
棋年愛哭,可能這只是方念的個人之見。
方念最害怕掉眼淚,棋年好似抓牢了方念的弱點。
棋年看著漸漸遠去的小客車,方念坐在最后一排,一直都消失不見,棋年都沒盼到方念的一個回頭。
一個人悵然若失地佇立在原地。
時光最是害人,逝去的只能是回憶,擁有的只能是一時無法接受的未來。
棋年咧嘴苦笑著,嘴里咸澀。
棋年順著往常的小路,家門已經被封了半年了,抬起門口的花盤,鑰匙還在那原封不動地躺著。
為了陪讀,棋年母親幾乎將家底都給搬過去了。
學校的補課班,表面上是給差生準備的,但實際上是給棋年這樣的孩子,開設的特長班。
為了給學生們一些放松的機會,在正式開班前,特意給放了一天的假。
家里的衣物,基本上都搬到那邊去了。
但棋年還是一個勁地跑回來了,一下車便往南街的方向奔去。
學校明令禁止不許帶手機,棋年還是帶了,隨身攜帶,那是他初中的畢業禮物,高中一開學便揣進了懷里。
上次好不容易找著空閑時間,還恰巧逮著方念在家的機會,才通了會兒話。
太多新奇的故事想要親自講給方念聽,太多不舒服的小情緒想找方念抱怨。
忘了最重要的事。
好在這次機靈了,提前將號碼寫在紙上,至少方念這個記憶力差的人類,總歸不會忘了。
兜里的震動聲,攪醒了棋年的胡思亂想。
來電人,是羅楠。
“這都幾點了,你怎么還沒回來,想當逃兵啊!”
“這還能怕我跑了不成,在路上了。”
棋年抬頭瞧了眼掛鐘,時間確實不早了,雖說明早才正式上課,但答應羅楠陪他做習題。
“最好是,不然我就在路上了。”
羅楠的語氣,還是跟以往一樣欠抽。
“你能在什么路上,跳江還是墜樓?”
“去找你的路上,給我趕緊回來!”
也不知道為什么,去了新學校,羅楠越發愛黏著棋年。
棋年每天除了應付各科難題,各套試卷,還得抽空來應付羅楠的無理取鬧。
“都說了在路上了,別催了,再催我真跑路了,掛了。”
棋年掛完電話,便起身鎖門離開,奔向車站。
棋年租的學區房,離這輛車的站點,不是很近,到了之后,他還有將近十分鐘的路程要走。
天漸漸暗沉,小客車上沒有取暖設施,棋年將自己蜷縮一團,心情低迷地靠著車窗。
不知不覺,窗外開始飄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