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彥開始明白為何當天晚上，自己在進入此地后前來支援的士兵非但不追反而關緊大門了，想來此地蹊蹺應該是人盡皆知的事了，怪就只怪自己沒有渠道獲取這方面的消息。

想到這里，徐彥倒開始對言空為何進入這里產生了興趣“我是誤打誤撞進來的，不知你又是為何？”

原本小心翼翼得撫摸剩下的幾粒辟谷丹的言空和尚聽到這話，情緒又開始變得低落起來。取下肩上的布袋，拿出一塊潔白手絹將僻谷丹小心包好確保萬無一失后才重新放入布袋，也不急著掛回肩上，直接將布袋摟在懷里。

這才悠悠開口道“這個說來倒也有些不好意思，三年多前我認識了個姑娘，是個大戶人家的丫鬟。第一次見她是我去那戶人家化緣，正好是她開門，給了我倆饅頭。”

徐彥出聲打斷道“可這和你來這里有什么關系？”

臉上洋溢著幸福笑容的言空被徐彥打斷回憶，有些不開心“著什么急！咱們有的是時間，聽我慢慢和你說，不知道我們佛家講的是因果啊，沒有因哪來的果。”

徐彥撓了撓頭臉上露出一絲尷尬，也不知自己說錯了什么，只好朝對方擺手示意繼續。

言空斜眼瞥了一眼徐彥，又開始沉浸入自己的世界，拍了拍懷里布袋“剛剛我用來包辟谷丹的手絹就是夏竹給我的，還跟我說以后再去就把手絹給她，她再給我包兩饅頭出來。”

徐彥聽到這里，再配合上言空滿臉春風的笑容大概懂了“然后你就犯了色戒？你們倆…？”

言空一聽這話，表情突變惡狠狠的朝著腳邊吐了口口水“呸，我們之間哪有你想得那么齷齪！雖說這里就我們倆，但你也不能污人清白，真要算起來也只能算我單相思。自從見了她，往日里讀的佛經，熟知的佛門戒律全被我拋在腦后。為了能多見她幾面，往后我開始只去這戶人家化緣。”

徐彥又忍不住插話道“就算這樣你也不能只逮著一戶人家坑啊！”

言空憤然道“那能叫坑么？那叫佛緣，那戶人家高興還來不及呢。給你說了你也不懂，我們佛門所處的國度人人信奉佛祖，能有佛門弟子上門求齋飯那是好事！好事！不叫坑。”

徐彥知道自己又說錯話了，為了掩飾尷尬拉過黃牛過來，讓它趴在地上，自己調整好位置往黃牛身上一靠。

言空看徐彥還挺懂得享受，站起身來讓徐彥給自己讓個位置，也靠著黃牛而坐，倒也沒了和徐彥爭辯的打算。

找了個相對舒服的地方，調整好坐姿，言空又開始繼續講述“后來時間久了，我就摸出了規律。每個月的月初十天都是夏竹開門迎客，我呢也就一個月只去這十天了。”

徐彥一想不對，又找到了問題“可是你不是可以僻谷了么？為何還要去化緣？”

言空白眼一翻，經過這幾次也知道了徐彥的脾氣，耐心解釋道“化緣是輔，主要的還是去傳播佛法，廣結佛緣。問題就出在自從看了夏竹一眼后，我發現我再也忘不了她了。”

說完言空又嘆了口氣，接著開口問道“施主可有心儀的姑娘？”

徐彥一聽這個問題，犯了難。手托下巴仔細回憶，發現自己也就接觸過兩個年紀相仿的姑娘，還都是幾面之緣，談不上心儀二字。

也不開口回道，只是搖了搖頭。

想不到這一搖頭倒是讓言空心底生出了一絲優越感，以一副過來人的姿態拍了拍徐彥道“施主沒有經歷過是不會懂的！自從見過夏竹以后，每個月月初的那十天是我最開心的日子。雖然每次見面也就是她給我拿上點齋食并沒有太多交流，但光是看著她我就很滿足了。”

聽了許久，徐彥終于忍不住了，又開口問道“那到底你是因為什么原因進來的？”

言空一聽徐彥這話，用力一拍那干瘦的大腿，骨頭碰撞的聲音頓時傳到徐彥耳里。身上已經沒多少肉的言空這一下顯然沒掌握好力道，疼的自己撕牙咧嘴。

“怪就怪我太過于沉陷其中，整天都是渾渾噩噩無心參佛悟禪。現在想來若是平常在寺廟修行的時候，稍微遮掩一點，估計師父他老人家也看不出端倪。”言空臉上此刻堆滿了懊惱之色。

徐彥拍了拍言空后背，試圖安慰對方。

言空又接著說道“說到底還是我太嫩了，我一直以為自己把對夏竹的愛慕之情深埋心底沒人會看出來。誰知道師父他老人家竟然親自跟蹤我，還一跟就是幾個月。還算好的事，師父沒有當場揭穿我等我回了寺里才質問的我，也算替我在夏竹面前保留了幾分面子。以后你也看到了，師父把我帶出寺里直接往這片戈壁上一扔。除了我身上的這些東西，原本的法寶都被收走了，臨走時還留下一句等我放下這段塵緣了就可以出去了。”

徐彥的關注點再一次發生了偏移，湊過身子問道“那夏竹姑娘漂亮不？”

言空幾乎沒有任何猶豫，言之鑿鑿“那當然漂亮，那是我這輩子見過最漂亮的姑娘。”

“那你放的下？”徐彥問道。

言空神情低落，緊了緊抱在懷里的布袋“放不下！可又能怎么辦呢？”

徐彥有些疑惑道“不是可以還俗么？既然你在這三年都放不下那姑娘，為何不索性還俗，正大光明的向她表明心意。”

說到這里言空這干瘦黑癟的臉上竟然出現了兩朵紅暈，連帶著聲音都變得幾乎細不可聞“可…可是，我不知道夏竹是否對我也有感覺。而且夏竹是那家人家賣身丫鬟，我又是貧苦人家出身，若是還了俗就更沒有銀子替她消除賤籍了。”

這個時候徐彥倒是破天荒地大方起來，一拍胸脯道“只要能出去，你把我帶到明凈寺所在地方，我替你出給夏竹姑娘贖身的銀子，你看怎么樣？你作為佛門弟子，應該對這個很熟悉吧。”

言空聽了這話，一臉詫異得看著徐彥道“那就是我的出家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