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瑟站在小棚屋的木門前,平穩自己的呼吸,隨后伸手打算將其推開。
卻沒想到,就在他剛要碰到門扉之時,木門被里面的人給拉開了。
出現在眼前的是矮阿瑟半個頭的羅斯,那個十一歲的小男孩,就在昨天清晨還被內森用空酒瓶在后腦勺狠狠砸了一下。
他剛一開門,見阿瑟就站在門外,明顯楞了一下,隨后就低下腦袋,一瘸一拐從阿瑟身旁穿過。
“又被內森打了么?”
阿瑟若有所思,看著羅斯踉蹌的身影遠去。
就在剛剛他們兩人目光短暫的對視,阿瑟明顯看見了羅斯眼眶濕潤,裸露的手臂還有幾條鞭痕,很明顯就是新傷,甚至就在不久前。
“肯定又是內森起來后發了一頓脾氣,揪住了羅斯這個可憐的小子了。”
阿瑟搖搖頭,收回目光,這種事情每個貧民窟的小孩都經歷過,不能夠忍受下來的大多橫尸街道。
他走入這間已經居住了三年之久的木屋,里面的氣氛十分嚇人。
所有的小孩垂手而立,簌簌發抖,腦袋盡可能低垂,就像是要找一個洞鉆進去一般。
而內森就是將這些小孩嚇成鴕鳥的罪魁禍首,陰沉的氣息從他身上散發,彌漫這小小的空間。
阿瑟同樣不敢有什么出格的舉動,躡手躡腳,小心翼翼快速用余光掃視一下內森,心里十分驚訝。
這是他第一次見內森的臉色如此的陰沉,也不知到底是什么樣嚴重的事將他給惹怒了。
是剛剛出去的羅斯么?那小子瞧不出來還能有這樣大的能耐呢。
不對,應該不是他,否則他連屋子都出不去,原地就會被憤怒的內森給撕成碎片了。
內森見阿瑟進入屋子后就站在一旁,同樣低拉腦袋,怒道:“小鬼,你一晚上都出去干嘛了,到現在才回來。之前你既然說要出去順一筆小錢,現在是得手了吧,呵呵,給我滾過來,沒有的話你知道后果的?!?/p>
他雙眼血紅,滿臉猙獰,那道蜈蚣般的傷口就像活了一樣,怒視著阿瑟。
阿瑟緊張地吞了口唾沫,他從來沒見過這種狀態下的內森,現在的內森就像一頭準備吃人的野獸。
他惴惴不安,輕手輕腳走到內森面前,猶豫了片刻,將衣袋內的錢全部掏出來,攤在手心上。
內森目光剛一觸及他拿出來的銀幣,雙眼更加赤紅,額頭青筋暴起,怒吼一聲,猛的一腳將阿瑟那單薄的身子踹了出去。
“碰”
阿瑟在巨力之下,整個人如同斷了線的風箏,不能自己,直接撞在了木板墻上,將已經有了些許歲月的木板給砸裂。
而手中的幾枚錢幣也“叮當”落地,其中一枚銀幣恰好滾到了瑞秋腳尖之前。
低拉著腦袋的她本來一直盯著自己有些骯臟污漬的小腳,凝神靜聽阿瑟和內森的動靜,但是這枚銀幣卻突然闖入了視野之中。
只見銀幣上雕刻著披著長發的男子的頭像,是諾克薩斯的貨幣!
阿瑟感到喉嚨一甜,劇烈咳嗽,血也被咳出,肚腹劇痛,五臟六腑就像是在打架,臉色煞白,額頭虛汗直流。
周遭的小孩聽見內森的怒吼以及阿瑟撞在木板上的響聲,抖得更加厲害了。
瑞秋則略微抬起腦袋,瞥向跪地咳血的阿瑟,這一瞧讓她心痛不已,心如刀割。
她想要邁動自己直打顫的雙腿,奔到他的身邊向內森求饒,但是任憑自己如何驅動,始終沒有力氣邁出哪怕一小步,連聲音都發不出來。
瑞秋痛恨自己的懦弱,垂于兩腿旁的手緊緊攥住自己的褲子,甚至夾著肉,但是腿上傳來的疼痛無法抵消她對自己膽小的痛恨。
“嚯啦”
凳子摩擦地板的聲音。
內森從凳子上站了起來,龐大的身軀在油燈下形成一片巨大的陰影,將所有的小孩籠罩其中。他再一次看了一眼地上的銀幣,銀幣上的圖案使他怒火中燒,緩步朝阿瑟走去。
阿瑟一手撫在肚腹上,一手撐著地,喉嚨中的血已經被他吐干凈,眼見陰影慢慢向他移來,身子忍不住顫抖。
為什么!
為什么事情會變成這個樣子!
就算自己將他最不喜的諾克薩斯銀幣上交也不該是這樣,現在簡直就是要把自己給殺了。
不行,自己絕對不能就這樣死去,沒有一點的反抗。
阿瑟面對內森的逼近,心中的狠勁同時涌出,雖然身體依舊顫抖,但是小聲吶已經是按照命令,站在了他的背上。
小聲吶雙眼發出猩紅色的亮光,鋒利的牙齒泛著寒光,怒視著內森。主人的遭罪讓它十分憤怒。
站在一旁的小孩中有幾個已經是在幸災樂禍了,不僅是因為內森的怒氣不會發泄在自己身上,更是因為能夠目睹阿瑟的慘狀。
他們平時都被阿瑟陷害過,此刻見他被內森蹂躪,就如同是自己在報仇一般,心里十分舒爽。
“阿瑟,你是活膩了,居然敢不把我的話放在心上,還敢當面將這枚破銀幣交給我?!?/p>
內森的聲音如同從冰窟中爬出,寒冷無比,溫度驟然下降。
“你以為我會就這樣束手就擒么,哈哈,我廢了那么大的勁才逃出來,就不會再回去,你居然還敢借此諷刺我,很好?!?/p>
他突然又瘋了起來,說話前言不搭后語,讓人摸不著腦袋,但是阿瑟沒有心情去猜他話語里面究竟藏著些什么玄機,如今的他正在生死線上徘徊,求生是此刻最大的愿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