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芊雪看著泛起陣陣波浪又恢復(fù)平靜的河面呆若木雞,她特意將顧芊離帶到了有下坡的河堤邊,她怕要是顧芊離淹死在她面前,她會被娘打死,她就是要讓她被水沖走造成失蹤的假象,在這樣的水里,一個(gè)三歲的孩子不會游泳必死無疑,只要不死在呂家村,隨便她死哪里都無所謂。
終于她回過神來,自己跑到淺灘邊將全身浸濕,又擦了好多泥巴在身上,這才大叫著往田里跑去。
“娘,娘,救命啊,妹妹掉到河里去了,我拉不住她。”
宮里的李琰正在看書,不知為何他突然心口一痛,那痛撕心裂肺卻瞬間即逝,他不由揉了揉心口。
陪著他的高寧看著他突然臉色一變,連忙問道:“小殿下,您哪里不舒服嗎?”
李琰按著心口說道:“不可為何,剛剛突然劇痛了一下,現(xiàn)在又沒事了。”
“那奴才立刻傳太醫(yī)來給你看看吧。”
“不必了,現(xiàn)在又不痛了。”李琰合上書本,感覺心里慌慌的,不知怎么再也靜不下心來念書,“呂家村的信有到了嗎?”他問道。
“還沒呢,您寄出的信按日程估計(jì)他們昨兒才能剛收到,回信起碼也要四五天后才能來吧。”高寧小心翼翼的回答。
“你緊著點(diǎn),要是一有消息立刻拿到我這里來。”
“是。”高寧出去后馬上召了一個(gè)小公公,跟他耳語了幾句,那人立刻出了宮去了驛站打探消息,他們都有自己的暗線,也許是來往的客商,也許是走南闖北的小販。
“林總管,目前還沒有呂家村的信到來,有了消息小的立馬會通知您的。”那挑著擔(dān)子叫賣的小販討好的看著眼前的人,幫他們送信總是打賞很多,他每跑一趟都能掙到不少錢。
“好,那你這幾日盡快打聽消息,上頭的人等著呢。”小林子塞了一小塊銀子到他手中,這才悵然離開,他自從幫高寧做事后,在宮里的日子便好過了不少。
之前他得罪了皇貴妃身邊的李總管,結(jié)果在宮里總是被人欺負(fù)排擠,幸好有天高寧路過將他要到了皇長孫的宮里服侍,這才過上了好日子,所以他辦起事來十分盡心盡職。
呂家村里已經(jīng)亂成了一團(tuán),臉色慘白的青萍眼睜睜盯著劃著船在不停尋找叫喊的村民,呂振邦更是脫了衣裳潛入河里不停的尋找,直到他連續(xù)沉下去找了四次,這才被他爺爺拉著不肯再放他下去。
“離兒,離兒,你在哪里啊,娘對不起你啊,你要是有什么不測,娘也活不下去了,你快回來吧。”青萍看著一無所獲的河面,抓著一只臟污了的小繡花鞋不停的哭喊。
顧連城也在邊上哭著喊著:“妹妹,你快回來吧,哥哥帶你去抓魚好不好,你別躲貓貓了,只要你回來,不管是上山捕鳥還是下河捉魚,哥哥都會帶你去的。”
他后悔不已,以前離兒想與他們一起去捉魚蝦,他總是不肯,這才引得她好奇心發(fā)作一個(gè)人跑去河邊,這都是顧芊雪的說辭,顧連城年紀(jì)小,再怎么樣也想不到其實(shí)這是一個(gè)驚天的謀殺,以為真的是顧芊離一時(shí)頑皮才跑了出來。
呂振邦看著空空的河面,喃喃自語:“不會的,離兒妹妹這么可愛,河神不會欺負(fù)她的,她一定是害怕了,躲在哪個(gè)地方等我們發(fā)現(xiàn)她。”
青萍聽到他的話,突然說道:“對,上次雪兒犯了錯(cuò)不就躲進(jìn)了稻草叢里么,離兒一定是躲起來了,她這么乖,怎么可能會掉進(jìn)河里呢,我去找,我去找她。”
她失魂落魄的到處亂翻,跑到田里路邊,只要有草堆的地方都翻了一遍。
村里的人在河里找了數(shù)遍都沒有結(jié)果,又跟著在村里頭各處找,一直到深夜,大家點(diǎn)著火把還在山上喊著。
青萍已經(jīng)一夜無眠了,一天一夜她水米未進(jìn),一直在尋找中,直到凌晨的微光透露出來,疲憊的村民們紛紛從山中出來,看著她搖搖頭,她終于支撐不住昏了過去。
休息了幾個(gè)時(shí)辰,草草吃了點(diǎn)東西,村里人又開始漫山遍野尋找顧芊離的蹤跡,青萍昏厥了半天,醒過來后立刻掙扎著起來去外面,還是呂梁家的娘子將她硬按在了家里。
“青萍,你這身體出去也幫不上忙,我家梁子已經(jīng)帶人去山上了,你就安心在家等消息吧,這么多人出去找,回來一定又渴又餓,我們在家給他們準(zhǔn)備點(diǎn)吃食。”呂梁家的并不忍心打擊她,其實(shí)顧芊離被水沖走的可能性是最大的,因?yàn)樵诤舆叞l(fā)現(xiàn)了雜亂的腳印。
再說這么小的孩子,若是真的跑到了山上,生還的可能性就更小了,只是看到青萍悲痛欲絕的樣子,呂梁家的實(shí)在說不出別的話來,只能安慰她。
顧芊雪自從河邊回來后就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樣,不知道的人以為她是被嚇道了,并沒有太留意她,只是呂梁的娘子看了她幾眼,總覺得她眼中一點(diǎn)悲傷的情緒都沒有,反而是一種害怕,不由的心中疑惑,但她也不敢往深里想,畢竟只是個(gè)七八歲的孩子。
青萍聽了呂梁娘子的話,連忙去準(zhǔn)備茶水和飯菜,她忙忙碌碌的做著事,仿佛這樣就能夠暫時(shí)忘記心中的焦急的疼痛。
呂梁家的看著她的樣子,不由深深的嘆了一口氣,看來這幾日她還得往這里跑勤快些,萬一真的出了事,只怕青萍要受不住打擊做傻事啊。
到了黃昏,一群人下了山來,青萍連忙迎了上去,發(fā)現(xiàn)沒有顧芊離的身影,她不敢相信卻又不得不顫抖著問:“怎么樣?”
“青萍妹子,整座山都快翻遍了,連個(gè)腳印都沒有,看樣子是不可能往山里走的。”呂梁累得上氣不接下氣,已經(jīng)整整找了兩天了。
他接過自己家娘子遞來的水,咕嘟咕嘟喝了兩大碗,其他人也紛紛喝了起來。
“大家快吃飯吧。”呂梁家的連忙招呼眾人,將大盆的菜和飯都端了現(xiàn)來,青萍已經(jīng)呆滯了,根本沒有氣力招呼別人,大家體諒她的心情,都沒有在意,自顧自拿起碗吃了起來。
“娘,你也吃點(diǎn)吧。”顧連城端著一碗飯菜來到青萍面前。
青萍苦澀的笑了笑:“連城,娘吃不下,你吃吧。”
“娘,你已經(jīng)兩天沒吃了,你要是再暈倒了,就沒有力氣找離兒了。”
顧連城的話戳中了青萍的心,“對,娘不能沒有力氣,還要找離兒呢。”她默默的接過飯菜硬吞了幾口下去。
村民們吃好飯后青萍打起精神千恩萬謝的送走他們,臨走求他們再幫忙找一天,她也知道這么小的孩子,要是三天之中還找不到,那是真的找不回來了,大家都有自己的家庭和活計(jì),不可能再浪費(fèi)時(shí)間幫她,能再幫一天是大家的極限了。
終于三天過去,沒有顧芊離的任何蹤跡,青萍一家陷入了深深的絕望之中,而京中等了三天沒有收到消息的李琰,被內(nèi)心的不安折磨數(shù)日,也派了人親自來呂家村打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