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破廟后,正好遇上來尋丁澤濤的人,那人面白無須,說話尖聲尖氣,身上雖然佩戴著香囊卻還是有一股異味透露出來。
顧芊離進去時,他正和丁母說話:“嫂子,既然你執(zhí)意不肯,那咱家就先回去了,這點錢你先拿著應應急。”
丁母連忙推辭:“別,兄弟你家里還有老母要照顧,存點錢也不容易,你自己留著,麻煩你白跑一趟。”
兩人一看到他們回來便住了嘴。
丁澤濤進去后便向那人行禮問安,那人抬抬手說道:“澤濤啊,你母親不愿你進宮,那便算了吧,其實咱家本意也是不愿你去的,丁兄與咱家交好,若不是實在沒有辦法,咱家也不愿看他斷了香火。這賣身錢,不好掙啊,里頭的苦只有受過的人才知道。”
丁澤濤沮喪的站著,他也知道進宮不是一件好事,可如今憑他的能力,如何養(yǎng)活病重的母親和年幼的妹妹呢。
這時顧芊離上前說道:“澤濤兄,你可千萬不能做傻事啊,這世界上的路有千條萬條,不到最艱難的時候,萬萬不要選擇絕路,你放心,我有辦法解決你們的困境。”
“你?”丁澤濤懷疑的看著他。
“對,我,我代替你進宮,到時候我不要錢,這錢都給你們,你拿錢去租個小房子,讓你娘好好養(yǎng)病。”
“那怎么行!”丁母與丁澤濤異口同聲的說道。
“阿離,你想都別想,我不讓自己的兒子去,更不會讓你代他去受這份罪。”丁母斬釘截鐵的說道。
“我反正是無父無母,毫無牽掛的,再說我正好也想找個差事混飯吃,就像你說的那樣,我們年紀太小,做工人家也不要我們,進宮對我來說也許是最好的選擇。”顧芊離吱吱唔唔一副難以啟齒的樣子:“而且你們放心,我不用受罪的。”
“什么不用受罪,你不知道那一刻多么難熬,一不小心就死人了。”那公公看著他們的樣子也是心生戚戚,“孩子啊,你心地善良,但也不能輕易付出自己的一生前程啊。”
“其實,其實我是個天閹。”顧芊離猛然喊出一句,一下子把另外四人給轟炸得目瞪口呆。
“你,你,你說什么……”那公公連聲音都抖了。
“對,沒錯,我從小就是個天閹,所以我從小被人嘲笑,我娘因為生了我死了,我爹也被我克死了,我們?nèi)叶家驗槲以庋炅耍麄兌颊f我是個災星,所以我就被趕了出來,到處流浪,我在外面也是個沒有出路的,我如果能進宮,是再好不過了,又可以幫你們解決了眼前的困難,又能夠找到一個差事,而且也不用因為這個被人嘲笑了。說不定我爭氣一點,還能混個什么總管之類的當當,到時候也算是揚眉吐氣了。”顧芊離一邊胡編亂造一邊想到了自己的身世,不由竟然真正心痛起來流下了眼淚。
“可憐的孩子,真是遭罪哦。”丁母看到顧芊離的樣子,忍不住將她摟在懷中安慰起來。
這下丁澤濤是真正被嚇到了,他真沒想到他新認的小弟竟然有這么悲慘的身世,他本來覺得自己夠可憐的了,沒想到他更可憐。
那邊上呆著的公公心里真是百感交集,沒想到這孩子竟然是個天生的,要知道這凈身的罪啊,真不是人受,當初他硬挺了三天三夜才撿回一條命,這孩子,唉,真是又命苦又好運。
這話一說開來,事情就好辦了,考慮再三,想著孩子既然天生缺陷也確實不適合在外面生存,進宮去好歹也算條出路。
一來二去,丁澤濤與顧芊離結拜了兄弟,而林公公則認顧芊離做了干兒子,表示進宮后一定會好好照拂阿離。
在顧芊離強迫下,丁澤濤還是收了他的賣身錢,他租了個很小的農(nóng)家院子,把母親和妹妹安置了下來,丁母身體恢復了一些,便做些幫人洗衣刺繡的活,也能勉強度日。
而丁澤濤則發(fā)奮圖強的苦讀起來,他深知自己欠阿離一份天大的人情,他想要出人頭地,到時候入了朝當了官,他就能好好的照顧阿離了,以后等阿離老了,他會將他接出宮來養(yǎng)他一輩子。
這就樣,顧芊離陰差陽錯的跟著林公公進了皇宮,做了個小太監(jiān)。
在驗身的時候,她給自己做了手腳,這些年她把易容的本事已琢磨得通透,什么東西都是信手掂來,而且林公公在宮里混了多年,也是個小小管事,在這種底下人之間還是有點威信的,他打了個招呼,連脫衣檢查都免了,那人隨意在她的褲襠捏了一把,揮了揮手,皇宮里便多了個小離子。
顧芊離深深后悔,自己為啥那么沖動以太監(jiān)的身份進了宮,本來她完全可以當醫(yī)女、秀女或者其他的方法去找李琰,可是一切就是這么陰差陽錯,而且她懊惱極了,誰能告訴她連個太監(jiān)也是分三六九等的,一般的小太監(jiān)連三禁門口都進不去。
最嚴重的不是這個,是她畢竟只是個聽人使喚的小太監(jiān),雖有林公公照著,但也是個被人使喚的小人物,這不,這幾天她忙得是暈頭轉(zhuǎn)向,連出門探探路,熟悉一下環(huán)境的機會都沒有,真是悲摧,她無比郁悶的嘆了口氣,“真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偏來啊。”
“阿離,累壞了吧?”林公公是打心眼里疼愛阿離,時不時帶點好吃的給他。
顧芊離就住在林公公的隔壁雜物房,本來她是沒有單獨一間的待遇的,但是她強烈要求,說能就近照顧干爹,就住這里就好了,自己拾掇了一下,空出了個位置放了床,就這樣住了下來。
要她與那些整天帶著奇怪味道的公公們住在一起,那她可真的要瘋了。
自己選的路,跪著也要走完,她默默的將臉又涂成了微黑,又化了個讓自己看起來很不起眼的妝容,掩飾了潔白無瑕的肌膚與驚天美貌,要知道閹人多變態(tài),要是被人看到她那樣子,指不定被誰盯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