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琰聽到顧芊離在耳邊說的話中明顯帶著酸味，不由想笑，于是他安慰道：“她彈的好嗎？我不懂琴，聽不懂，長得好看嗎？我怎么覺得她沒有我好看。”

顧芊離聽了不由卟哧笑了一聲，她一下沒控制住，這聲音邊上的人也能聽到，立刻視線便集中到了她身上，李琨率先湊過來，他是坐在李琰邊上的，“怎么了，阿離，有什么好笑的事情？”

徐紹霖也按捺不住了，挪了一點點位置，“你們在干嘛？”

四個人竊竊竊私語，這動靜便大了一點，王非煙看到這一幕，抑制不住一陣心亂，隨即指法也跟著亂了一下，懂行的人都能聽出來，她這下是彈錯了，但她隨即又收了回來，掩飾了過去，但明顯琴音卻沒有剛才那么投入與純粹了。

她一邊彈一邊臉色發白的看著李琰他們的動靜，為什么，他們一眼也不看她，仿佛她是個不存在的人物一般，他們到底是在笑什么？難道是笑她像跳梁小丑一般在臺上表演嗎？

皇后目光如炬，轉眼便發現了非煙的異常，她輕咳一聲，眼睛看向了四人。

徐紹霖立刻正襟危坐，裝出一副陶醉的模樣，李琨也訕訕端正了坐姿，唯獨李琰卻依然目光低垂，并未看臺上的王非煙一眼。

王非煙這琴，彈到后面已經是硬撐了，琴由心生，到后來大家都能聽出來她已經有點心灰意懶的味道，等一曲終了，看在皇后與王尚書的面上，大家都喝彩叫好，只有王非煙自己臉上沒有一點喜色回了位置。

皇后看了看李琰的神色，竟然沒有一點關注與贊賞，她不由心里也意外起來，論姿色論才情，非煙都是姣姣者，難道琰兒竟然一點也不曾看在眼中。

她沒有多言，因為別的貴女見王非煙開了個頭后，也紛紛跟著上臺了，大家的注意力都回到了臺上。

接下來上場的是王昱輝的庶妹，本來庶出的小姐是沒有資格到這大型宴會上露面的，但王昱琳卻是個例外，因為她的娘親是王昱輝的姨母，王昱輝嫡母當年生產后便身子有些不好了，她不方便服侍丈夫，又不放心將自己的夫君與兒子交于別人，于是便讓自己的庶妹進了王府做了個側室。

王尚書也就只有王昱輝一個嫡子與王昱琳一個女兒，因此大家并沒有將王昱琳當成庶女看待，反而妥妥的照著嫡女的標準養的，因此這各種的宴席都會邀請她參加。

“小女自知琴藝與姐姐相差甚遠，不敢班門弄斧獻丑，就給大家表演一段腰鼓舞吧。”王昱琳穿著一身緊身紅色舞衣與寬大的燈籠型褲裙，下面的褲口則扎進了金色小皮靴當中，看起來英姿切切，與王非煙的端莊典雅正好相反，卻也分外有一種小姑娘的靈動活潑。

她腰間掛著一只雙面小鼓，身中拿著兩個鼓槌，手腕上套著銀鈴鐺，腳上也掛著兩串，隨著鼓聲舞起，鈴鐺也發出陣陣脆響，極有異域風情，眾人被她熱情洋溢的舞姿感染，紛紛拍手叫好，連著徐紹霖與李琨也看在王昱輝的面上，都認真的欣賞起來，并鼓了鼓掌。

李琰臉上也冰雪消融一般，多了一絲和詢的顏色，雖然沒有贊賞，但卻也是正襟危坐，將這舞蹈看了兩眼，這下讓時刻注意著他表情的王非煙的臉色又蒼白了幾分，在她的桌下，雙手已然將手帕扭成了一股麻繩。

等到宴會進行到一半，李琰便坐不住了，裝做醉酒頭暈狀溜了出去，顧芊離也跟在后面走了，過不了片刻，李琨，徐紹霖都尿遁了。

王非煙帶頭的這些貴女們難掩失落之情，但卻只能強撐著陪同眾人，直到皇后借口勞累退下后，皇帝與同劉貴妃一起散了，眾人這才敢離席。

李琰出了宮宴后長長透了一口氣，“最討厭這種宴席了，一個個溜須拍馬強顏歡笑，有幾個是真的，還是去歲跟你們一起過的除夕有味道，咱們今天也去起個小火鍋吧，席面上的酒菜冰冰涼涼，真是無法入口。”

“哎呀，皇兄此言正合我意啊。”不知哪里冒出來的李琨，嚇了李琰與顧芊離一跳，幸好沒有說什么露餡的話語。

“你從哪里冒出來的，不陪著皇祖父，跟著我出來干嘛。”李琰不高興的問道。

“還有我，哈哈。”接下來的聲音，正是徐紹霖，李琰眉頭緊皺，“你們這些人，真是陰魂不散。”

徐紹霖興高彩烈的說道：“知道你們坐不住要逃，肯定又是琢磨著什么好吃的了，我能不跟上嘛。”

李琨也笑著附和：“是啊是啊，快快，咱們都餓了半天了，阿離，今天一定要好好犒勞一下我們，我們可都是來陪你過除夕守歲的。”

顧芊離不滿的說道：“陪我是假，讓我勞心勞力幫你們做菜才是真的吧。”

不過她還是很開心，大家聚在一起熱熱鬧鬧的過節，還有什么比這更好的事情呢，利索的置辦了一個大火鍋，人多嘛，這些人又比牛還能吃，又架起了一個燒烤架子，這邊把方大廚拉過來打下手，專門切肉片配菜，那邊她則開始調制火鍋底料與燒烤醬料，一會功夫，香氣四溢的火鍋便開始煮沸起來。

眾人往里面投入牛肉片、小青菜、豆芽、豆皮、五香丸子、香菇片、豆腐塊、土豆片……一邊放一邊撈著熟透了的菜出來，醮著略帶辛辣的調料吃，另一邊還給高寧、高進等下人們起了一個鍋，也讓他們放輕松一下。

大家吃得熱火朝天，燒烤的鐵絲架上，新鮮的鹿肉烤得流油，吱吱作響，時不時顧芊離就送一盤過來給他們，李琰站起來走到她身邊，夾著一個丸子：“來，張嘴。”

顧芊離不由臉紅了：“殿下，奴才不敢。”

畢竟大家都在，她沒有那么厚的臉面去接。

“你光顧著燒，辛苦了，肯定餓壞了，這是犒勞你的。”李琰堅持舉著。

顧芊離無奈將丸子吃入口中，心里一陣甜滋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