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家破院子里很快傳出了飯菜香來,香味彌漫了整個院子。
阮云挎著個小籃子一進門就聞到了,臉上一反郁悶,換上了驚喜的神情,廚房里,菜下鍋的噼里啪啦聲傳來,阮云顧不上放下籃子,直往廚房去,站在阮綠身后,越過她肩頭,見只是菜,沒有肉,神情半是失望半是驚奇。
就問道,“阿綠,你這菜怎么炒得這么香啊?”
說著使勁吸了口氣,感覺肚子更餓了。
“誒,對了,你這菜哪來的?”
阮云驚訝地問道。
阮綠沒被她的突然出聲嚇到,炒菜的聲音雖然很大,但她時時刻刻關注門口的動靜,阮云進來她是知道的。
“菜是井里撈起來的。”阮綠手中動作一點也不耽誤地翻炒著。
“井里能撈出菜來?”阮云不等阮綠解釋,就跑到井邊看去了。
阮綠抽抽嘴角,把菜盛了起來,等扭頭看阮云的時候,就見她趴在井邊看。
一頭黑線看著阮云傻里傻氣地動作,阮綠不忍心地別開了眼。
看了一會,阮云確定沒找到所謂的菜,才回廚房。
“那菜是娘在田里摘的,放井里了。”
“哦哦。”
阮云卻突然想到什么似的,從裝了一籃子菜的小籃子里掏出一顆雞蛋。
遞到阮綠面前,“奶奶給的,你傷到頭了,這個你吃了補補吧。”剛走到廚房門口的阮蘊一聽到,眼睛亮亮地望著阮云手里的雞蛋。
在阮綠看過來的時候飛快地轉移了視線。
阮綠還是注意到了他的小動作,待要說話,門口又響起了說話聲以及嘎吱嘎吱地木板門的開合聲。
姐妹倆一同望過去,阮綠反應很快地把阮云手中還沒放好的雞蛋塞到野菜中鋪蓋好,見是阮氏才松了口氣。
阮綠把菜盛起來,阮氏在院子里一眼就能把狹小的廚房看盡。
見阮綠在她走之前還滿臉血,現在能活蹦亂跳,松了口氣的同時,又不免要嘮叨兩句。
“阿綠,怎么起來?傷成這樣還不好好躺著。阿云你也真是,看你妹妹這樣也不勸著點。”
阮綠可沒連累別人挨罵的習慣,連忙解釋道:“大姐不知道我起來,家里沒東西吃了,大姐去田里找點菜。”
“還說,叫你好好休息非不聽。”阮氏拉著她往屋里去。
跟著回來的還用李氏,李氏進來看了阮綠一眼,對著阮氏背影道,“大妹子,記得給阿綠兩天換一次藥,我先回去做飯了。”
“好好,麻煩嫂子了。”
阮氏感激地道。
阮氏送完李氏就回來給阮綠貼膏藥,說實話阮綠看那黑乎乎,散發著一股異味的膏藥心里其實怕怕的。
阮氏沒理會阮綠那一臉的嫌棄,啪地一下就貼上去了,還揉了揉,阮家茅草屋的院子里發出了間斷性的慘叫聲。
阮氏嗔怪道:“怎么摔了個頭還摔出性子來了,之前悶不吭聲的,現在倒是鬼靈精怪。”
阮綠訕笑了一下,到底收斂了點,不再耍寶。
晚飯的時候,阮氏也不讓阮綠下床,那個雞蛋更是只給了她一個人吃,饞得阮蘊直流口水。
知道雞蛋只有一個,阮綠深深覺得自己的良心受到了譴責。
跟在阮氏后頭的阮蘊看著阮綠一口半個雞蛋,表情還帶著糾結痛苦,咽了咽口水,就差說,二姐,吃雞蛋很痛苦的話給我吃好了。
當然,最后啥也沒說,因為在阮蘊張張嘴的時候最后半個雞蛋已經被阮綠給塞嘴里了。
阮蘊砸吧嘴,跟著阮氏出去了,戀戀不舍地回頭看阮綠。
晚上阮家夫婦躺下夜聊,聊到今天發生的事,阮長福堂堂一個男子漢愧疚得紅了眼眶,“是我對不起你們娘幾個,連累你們跟著我受苦。”
阮氏嘆了口氣,“當家的,你怎么說這種話,我們是一家人,過得好也是你拼搏來的,過不好也怨不得誰,再說日子都是人過出來的。”
阮父嘆了口氣,沒再說。
黑暗籠罩下,阮氏的臉色也分辨不明,話是這樣說,但是欠下這么多債,她心底也沒底。
夫妻倆的復雜心情,阮綠暫時體會不到,此時她心底還帶著擁有一條新生命的興奮和趣味。
獨自一人飄蕩了那么久,阮綠見多了人情世故,見多了忠,義,奸,賢,惡。一開始還會因為那些不平的事義憤填膺到后來無能為力的麻木。
阮綠學會了笑看風云,學會了在那個只有她自己一只魂乏善可陳的世界里尋找樂趣,于是她給自己找了樂子,美人,美景,美食,在那個世界里,她可以隨處可去,既然如此她何必非揪著那些凄苦貧瘠之地去,難不成跟他們一起體會百味人生嗎?
阮綠心中嗤笑,如果上天真這樣安排,那也真的太搞笑了,這簡直就是一個笑話,她一個孤魂野鬼既幫不了誰,又何必給自己找難受。
帶著對明天的期望,阮綠心情愉悅的閉眼睡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