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門熟路地摸到那果子樹下，用布纏住手，三兩下上樹，手腳利落，看到熟的半熟的就扔身后背簍。

半簍子就爬下來倒到大筐里。

一棵樹也就最多兩次，好在樹多，才摘了三棵樹就把筐都裝滿了。

摘完招呼兩個小的回家，滿載而歸，每個人都背有果子，阮蘊偷偷地想去扒開鋪著的草，被阮希拍開了。

小孩倒有像他和阮綠說的，自己走回家，也沒讓阮綠幫他背果子。

回到家，三個人也沒閑著，搬了小凳子，做在院子里用破布擦果子，撿果子，把大的熟的挑出來賣，小的就留在家里。

“阿綠，你們回來了?！比钍匣丶?，知道他們今天要出去，見他們早早回來了，以為他們有聽自己話。

細看，見院子里竟有一大推果子，不由驚訝，“這么多果子？”

臉瞬間嚴肅下來，“阿綠，你老實告訴我，你們是不是去偷人家果子了?！?/p>

“沒有啊，難道在娘眼里我們是這種人嗎？”阮綠依舊不在乎道。

“娘不是懷疑你們，只是這么多果子…”連氏稍稍緩和了臉色。

“這都是山上摘的。”阮綠打斷她，“挑出來明天去賣，剛好明天趕集?！?/p>

阮氏欲言又止，阮綠繼續說，“家里那么久沒吃肉了，阿希阿蘊還在長身體，不能再這樣下去了。”

阮氏徹底說不出話來了，自己沒能力讓孩子吃好，更加沒理由阻止女兒對弟弟好。

看著他們那么認真在揀果子，連阿蘊那么小也在幫忙，阮氏沒再說話，默默轉身去廚房做飯。

第二天一早天還是黑的，阮希就已經起床了，因為今天要去賣果子，二姐說，賣了果子就有錢可以吃肉了。

阮希一起床就去叫阮綠，阮蘊還小，正是嗜睡的年齡，阮綠不打算帶他去。

“二姐，我們要帶什么東西去？用不用帶稱，我們家好像沒有稱，要不要去借一把？”阮希變成個小話嘮似的，嘰嘰咕咕。

“不用了，我們按個賣的?！比罹G打斷他的幻想。

“帶張布去墊一下就行了?！?/p>

阮綠做好飯，阮父也已經醒了，不放心兩個孩子自己去，今天就不跟妻子一起下地了。

兩筐果子挑揀后就只剩一筐了，阮父背著去，阮綠兩人兩手空空，走到縣里去也不是那么容易，要走一個時辰才到的縣里。

旭陽初生，天地剛有了光亮，集市上已經有挺多人在擺攤了，位置還有，找了個不錯的角落，就開始擺起攤，“爹，你還要上工，就先去吧，我和阿?？梢缘??！?/p>

阮父猶豫了一下，確實快要上工了，給姐弟倆留了五個銅板，對阮希道，“阿希照顧好你姐?！?/p>

又對阮綠道，“有什么事到溢香樓找余掌柜，他是爹的朋友。”

姐弟倆點頭應好，阮父才匆匆忙忙地走了。

夏天天亮得快，此時陽光已經照得大路通亮，路兩旁都擺了小攤，吃的用的什么都有。

今天趕集大約每個村都會有人來擺攤，賺點錢，魚陽村應該也會來人，不過阮綠猜測也不會有很多人，而且大部分人認識阮父阮氏，不一定認識自己，阮綠才放心在這賣的。

“二姐，怎么沒人來買呀？”阮希有點焦急，旁邊很多攤位都有人開始在賣了，自己這里卻沒人。

“你看，我們這里別人有什么不同，為什么沒人來？”阮綠問道。

阮希聽言，按耐下焦急的心情，仔細觀察了起來，過了會還是搖了搖頭。

“別人都在吆喝，這樣那些人才會注意到''''''''這么多的攤位里那里有自己想要的，不然大家看得眼花繚亂，很容易就忽略了?！比罹G一本正經地道。

“小妹妹，你們這個果子怎么賣呀？”正說著一個年輕，模樣清秀的小媳婦就蹲下來，挑挑揀揀。

“一個果子一銅板，你看我們家的果子又大又紅，我們都是摘完專門挑這些好的出來的，買回去絕對值當，一個就頂飽?！比罹G嘴皮順溜。

見小媳婦還有點不放心，阮綠又下了一劑，“我保證這果子絕對是甜的，要是不甜，你來換，我在這里。”

小媳婦聞言，笑了笑，露出兩個梨渦，“小丫頭挺會做生意呀?！?/p>

“就要這五個果子吧，五文錢吧。”說著就掏出錢來。

阮綠接過錢，又挑了一個個子不大，但熟紅的放梨渦小媳婦籃子里，“您是我第一個客人，這個給你當贈品了?！?/p>

小媳婦笑笑沒拒絕。

等人走了，阮希激動得抓著阮綠的手，“二姐，二姐，我們這是掙錢了嗎？”

“瞧你那傻樣，嗯，給你摸摸，還是熱乎的呢?！比罹G戳了一下他額頭，把五文錢塞他手里。

“傻乎乎的，信不信我們還能掙更多錢。”

“信?！比钕Ｖ刂氐攸c頭，“二姐，錢放你那吧，等下被我弄丟了?！?/p>

“信就好，錢放你那，你會算術吧，等下你負責收錢?！?/p>

阮綠決定好就開始吆喝了，“賣果子啦，又大又甜的果子喲，一個一文錢，果子任你挑，不甜不要錢，不甜不要錢啊。”

學了旁邊擺攤的大嬸兩句，阮綠就自己吆喝得起勁，還真就有人過來買了。

一時忙活起來，阮綠果真放心讓阮希負責收錢，一開始阮希還擔心自己弄錯了，但真忙起來也顧不得了。

快到中午，人少了很多，集市都開始慢慢收攤了。

阮綠姐弟倆把剩下的小個些，沒那么紅的果子又是贈又是送的，結果一個都沒剩了。

把有些皺了，又沾了些灰的布一蕩就收起來放背簍，兩人小臉通紅，坐在石頭上歇息，把賺的錢拿了出來數，“二姐，除去爹給的五文錢，有五十六文錢呢?！?/p>

阮希激動得小臉通紅，經常皺著的眉頭舒展開，模樣俊秀可愛。

“我們還有果子呢，下次再來?！比罹G揉了揉他的頭，“走，去吃東西去。”

阮希相比起阮綠老妖婆的靈魂年紀來說，實在稚嫩，小臉依舊激動得通紅。

阮綠帶著他去買了兩個燒餅，一個兩文錢，又買了六個包子，兩個一文錢。

回去路上，背著空空的背簍，兩人心情輕快，吃著燒餅和包子，都還熱乎著，燒餅里面放了韭菜和雞蛋，包子是肉包。

阮希一臉幸福，“二姐，好好吃呀。”

“二姐，可不能吃的?！比罹G皺眉道。

“二姐，我說的是燒餅和包子好好吃，不是說你。”阮希一副嫌棄的樣子。

“好好好，燒餅好吃?！比罹G無奈道，“下午我們繼續去吧，還有果子呢。”

“不，我們現在順便去一趟，然后下午再走一趟?！比罹G瞬間改變注意道。

“好。”阮希應和著，感覺二姐說啥都對。

阮綠吃著餅，心想說這才是人過的日子，在內心默默擦了一把心酸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