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國軍人…
這個(gè)名詞,少女不懂。
不是因?yàn)樗狈χR面,而是她失憶了。
她的腦子里,現(xiàn)僅有的記憶從地下市場開始…
某一天睜開眼,她便發(fā)現(xiàn)自己是這里的奴隸,發(fā)現(xiàn)她被人抓到這里暴打了一頓,據(jù)說是打傷了她的腦子,打的她忘記了所有事情。
腦子一片空白,世界一片混沌,甚至不知道自己是誰…
所以,她更不明白‘軍人’這個(gè)身份是好是壞。
她對他還抱有警惕,還不能完全放心,因?yàn)榧词顾X子里存的東西不多,卻也知道,不可以輕信任何人。
“本來你該洗澡,可你身上的傷太多,不能碰水,今天就不洗了。我先給你上藥,用毛巾濕擦一下身體就好。”
跟前,身形筆挺的男人已經(jīng)開始放熱水,擼起他的襯衫袖子,搬出醫(yī)藥箱。
少女一直仰頭偷覷他,窺著他手下悉悉索索的動作。
他放了熱水,端了凳子,醫(yī)藥箱,拿了兩條毛巾,放到她附近。
他的動作一直吸引她的眼神,楚漢陽瞥了她一眼,看出她的警惕,也知道她在緊張。
“你不用緊張,告訴我你叫什么?家在哪里?等回國以后,就先送你回家。”
為緩解她的緊張,他開口安撫。
“他們都叫我七號,我沒有家。”
沒想,意外得了她這般回答。
“恩?家人呢?”
楚漢陽搬了張矮凳子,在她跟前坐下,手下不停擰濕毛巾,邊忙邊問。
“我不知道。”搖搖頭,她道。
“不知道?”
抬頭,男人探索性的眼神落在她的小臉上。
蓬頭垢面的她,一張小臉被濕粘粘的臟發(fā)遮了2/3,楚漢陽其實(shí)看不太清她的臉。
不過,在這異國他鄉(xiāng),單憑她會說凌國話,就足以證明,她是凌國人。
是國人他就會救,這是他身為凌國軍人的使命。
“嗯……他們說,我一個(gè)月前被抓到這里,打了一頓,打的腦子壞了,所以,什么都不記得。”她小心翼翼解釋。
“沒事,回國后,我?guī)湍悴椤!?/p>
她的情況比楚漢陽所想的要可憐太多,他沒什么好說,也不打算再多問。
“你擦把臉,我給你上藥。”
他把方才擰濕的毛巾放在她的手心里,隨后便轉(zhuǎn)手去開醫(yī)藥箱,挑出碘伏棉簽,準(zhǔn)備給她清理傷口。
抬起她的小腳放到他腿上,他率先清理她腳底板還在流血的傷口。
腳底板處,有鐵釘戳穿造成的傷口,很深,并且有糜爛的跡象,干澀的血液夾雜著紅黑色碎肉,這觸目驚心的畫面讓他擰起眉頭。
“腳都這樣了,你怎么走過來的?”
問著,他忍不住抬頭看她。
上面,少女正用他遞來的濕毛巾擦臉,只一把下去,白毛巾成了黑毛巾,而她黝黑的小臉也露出了原本白皙的肌膚。
那一瞬間,楚漢陽的視線,恍然定格在了她臉上。
許是太久沒干凈的收拾過自己,看到這骯臟的毛巾,她有一種莫名快感。
一把又一把的擦臉…
反反復(fù)復(fù),毛巾的兩面都被她擦的烏漆麻黑,但是擦完后,她那張白凈秀氣的小臉卻讓楚漢陽盯的發(fā)了癡。
她不知道,在看清她的小臉后,楚漢陽心頭一怔,整個(gè)人,整幅表情都亂了…
“主人好了…”
她只顧著擦臉,擦的干干凈凈后,方才注意到,跟前的主人正緊緊地盯著她。
1秒,2秒,30秒……
這次,他盯的比之前更久,更緊,更深入。
那對目光透著一股令人不自在的熾熱,不像是在觀察她,像是癡迷了,沉醉了。
是因?yàn)樗涯槻粮蓛簦魅擞X得奇怪了嗎?
“主人?主人擦好了…”
連叫他幾聲,他沒任何反應(yīng),可當(dāng)她送回那條臟毛巾時(shí),他卻下意識的伸手接過。
楚漢陽還在盯著她。
黑亮瞳孔中印著她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小臉,他一邊盯緊,一邊擰毛巾,視線不在毛巾上,他沒發(fā)現(xiàn),他的毛巾根本沒有浸到臉盆里。
“主人,你…你沒有…”
她碰了碰楚漢陽的手,把他的手移到臉盆上面,那時(shí),他才意識到自己的失態(tài)。
“……”
楚漢陽沒說話,收回視線后,手里忙著清洗那條臟黑的毛巾,臉上卻悄悄然爬上了幾分慌措緊張的神色。
少女不知道哪里出了錯(cuò),不知道她做了什么,讓主人一下子不自在了。
她開始緊張,又有點(diǎn)害怕,于是,看向他的目光也更加膽怵。
“你說……你不記得自己是誰?”
他重復(fù)性的問她,邊問邊擰毛巾,而那雙擰毛巾的手在不自覺的打顫,似是在緊張。
“主人,我真的不記得…你,你會因?yàn)檫@樣把我送回去嗎?”
而他透露出的微小的驚慌,更讓少女惶恐。
主人是很介意她沒記憶的這點(diǎn)嗎?不會因?yàn)檫@點(diǎn)把她送回去吧?不會吧?
一想到這點(diǎn),她便害怕的扭動身子,想再次跪地求他。
“主人,你別送我回去…”
“你別動,坐好。”
可是,她剛動了動身子,就被他一把把住了身子。
那時(shí),他已經(jīng)不自覺的將身子傾向她,與她之間的距離拉的很近,很近…
近到呼吸都在咫尺,近到她能嗅到他身上淡幽的清香,近到她能夠看出,他凝視著她的目光中透著千百種復(fù)雜的情緒。
“主人,我…”
“別動,別亂動…”
楚漢陽緩緩?fù)讼律碜樱抗鈪s筆直無疑的盯緊她,關(guān)注她。
“主人…你,你怎么了?”
“我沒事,我不會送你走,絕對不會,你放心。”
楚漢陽坐回身子,終是慢慢收回了他的眼神,重新拿起方才他準(zhǔn)備好的藥水。
拿起棉簽的手還是有點(diǎn)抖,不明原因的顫抖。
楚漢陽輕擰眉頭,長呼了一口氣,復(fù)才慢慢找回狀態(tài)。
他沒再多說,沒再多問,開始認(rèn)真替她處理傷口。
此時(shí),又換作少女緊巴巴的盯住他,關(guān)注著他英俊眉眼擺布出的緊張神色。
“啊…”
用雙氧水消毒時(shí),腳底板傳來股難以忍受的刺痛,疼的她一下抽動了腳,渾身打了個(gè)寒戰(zhàn)。
“小心…”
楚漢陽一把抓住她的腳,忙喝了一聲。
“我盡量輕點(diǎn),疼就忍著,行嗎?”
這一刻,他忽然溫柔了。
之前不壞,只是態(tài)度微冷,可是自某一刻起,他對她的態(tài)度中已不再帶有絲絲冰涼,反而溫柔如廝。
她不知道,這轉(zhuǎn)瞬間的改變,就從他看清她那張小臉開始…
“恩。”
她諾諾點(diǎn)頭,抿起嘴唇。
“你坐這兒來吧。”
突然,他騰出了一只腿,示意她坐過來。
“恩?”
她驚訝的抬眸看他,他卻已經(jīng)迅速伸臂圈住她的腰際,一把將她從馬桶蓋上抱到了他腿上坐好。
更近了…
兩人的距離,更近…
少女羞怯低下頭,滿臉透著不自在。
“抓我衣服,疼就咬我肩膀,多少忍一忍。”
他柔聲說著,語氣低沉又小心,好的讓她緊張。
“主人,我身上……臭。”
“別叫我主人。從現(xiàn)在起,你就叫玲金,以后跟我姓楚,我對你負(fù)責(zé)。”
如此突然,他賜了她一個(gè)名字,毫無預(yù)兆,像是即興起想法的一般。
少女驚的愣了一刻…
“我叫楚漢陽,現(xiàn)在起,你叫楚玲金,行嗎?”
生怕她沒聽懂,楚漢陽更仔細(xì)的重復(fù)了一次,語氣輕柔的不像話。
“謝謝……主人。”
少女諾諾點(diǎn)頭。
突然,她得了個(gè)名字,還帶著姓。
楚玲金…
她發(fā)現(xiàn),這個(gè)名字,主人念的很順口,像是早就念到滾瓜爛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