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出來我見什么都稀奇,左看右看,這摸那摸,一臉興奮。九夜一臉微笑的跟在我身后,不時回答著我提出的各種問題。
我發現九夜他真的很博學,無論我問什么他都能答的出來。每一種植物,每一種昆蟲,他竟都知道名字和它們的習性。不時會有路過的妖怪,他們有的是原本的植物或者動物模樣,有的是人類的模樣,但他們皆都口吐人言的與九夜打著招呼,極是尊敬,然后再奇怪的看我一眼后離去。
我被看的有些毛骨悚然,遂問九夜緣由。
“他們都是在這山里生活了多年的,尤其是這大山中央,都是修為極高的妖怪。你這興奮模樣一看就知道剛來的年輕小妖,身上雷劫氣息殘留顯然是剛剛化形,又這么貌美如花,且跟在本妖君身邊,他們自然覺得稀奇。”
我點點頭,表示知道了,遂不在管,繼續看我的風景。山中妖怪奇多,一會兒就會遇見一個一會兒又來一個,我心中好奇他們居然都不修煉整日在外閑逛!更奇怪的是剛才那一群,一群!九夜說是那是狼妖,那群狼妖一個個踏風而來,足有二十幾頭,它們眉中有云紋,一個個的停在我們面前向九夜打過招呼后就直直的盯著我,在那眼神之中我沒有感受到惡意,但是心中有種說不出的感覺,奇怪之極。后來九夜讓它們離開了,我問九夜,九夜還是剛才那個回答。九夜沒有告訴我的是,我身無妖氣,體內只有靈氣,那特殊的靈氣吸引那些妖怪追我而來,萬物臣服。但古往今來只有一人有此靈氣,而那人早已死去。
天色漸暗,樹林里的光線漸漸消失,原本這里的樹木就幾乎有五個成年人類疊在一起那么高,遮天蔽日,光線本就不多,現在更是一片漆黑。但我們本不是人類,也不似人類在黑暗之中便看之不見。林中的彩光漸漸清晰,我尋了最近的一個閃著藍光的地方飛奔而去。那是一株跟我人類身體一樣高的植物,葉細而長,上面結著閃爍著藍光的圓有棱角的果子,正如九夜所說的那樣,那個會結寶石的植物。我記得九夜說過,這個叫石光草。
我想起一樁天大的事兒。
看著身后穩步走來的九夜:“九夜,這些花花草草都有名字,我也要給自己取一個!”
他看著我笑的一臉調侃:“叫小桃子不是挺好的嗎?”
“那怎么行,天下桃樹無數顆,我現在已經有人形了,桃只是我的種類,并不是我的名字。”
“那你想取個什么名字?”
“嗯…”我躊躇了半天也想不出個滿意的名字。
“想不出來…九夜你這么博學多才,不如你幫我取一個吧?”我把問題拋給了他并且一臉期待。
他看了看我,眼睛里閃著奇怪的光。
“不如就叫…無愁吧。”
“希望你永遠都像現在這樣,無憂無慮。”
后來我念著自己的名字,心中滿是苦澀。無愁,世間誰人能無愁,無愁這個名字,只是包涵著取它的人一份美好的祝福罷了。
現在的我自然不知,反而覺得這個名字很不錯,很有內涵!
“無愁…嗯…不錯,那我就叫無愁了!桃無愁!”我終于也有名字了!
九夜微笑的看著我,沒有說話。
我摸了摸那石光草,令我驚奇的是那草竟全身扭動了起來,那植株之中竟然發出如孩童一般的叫喊:“好癢哈哈,別摸我快放開!!”
我收了手,那草還在扭,過了幾息才停下來。九夜說過這種草在夜晚會發光,但沒說它們竟還會感受到癢啊!九夜在一旁也是大為驚訝。
“姐姐,這個給你!”那稚嫩的聲音傳來,同時向我伸來的還有它左邊的枝莖,我伸出手,一個散發著湛藍光芒的石頭掉在我的手上。
“送給我的?”我盯著手中的石頭,摸來摸去,光滑冰涼。道了聲謝后,又摸了摸那小石光草,不管它在后面笑得如何花枝亂顫。
我們繼續往前走著,手里把玩著那個石頭,左看右看。
“這里的樹好高啊,樹干這么粗,應該比我老多了吧!”我感嘆著。“喂!你會說話嗎?”我摸著面前的一棵樹,沖著它喊。
沒有回應…
我一臉疑惑的回頭看向九夜。
九夜說:“他們跟你不一樣,只不過是普通的樹而已。”
“他們為什么不修煉?”明明看起來比我還老啊,為什么我都修成人形了,而他們沒有?
九夜深深的看了我一眼:“你是特別的!”
“有什么特別的,不過就是一顆樹。”我無所謂的說,不過還是有點好奇的問他我到底有什么特別的,他沒有說話。
之后我再怎么問,九夜也沒有回答這個問題,我也沒有再糾纏,船到橋頭自然沉,啊不,船到橋頭自然直,我總會知道的!
走著走著,我聞到一股香味襲來。好香!食物的味道…
“九夜,這什么味道啊,好香。”我覺得我口水快流出來了,奇怪啊,為什么我會想要吃東西。
“估計是花涂在煮湯吧!”九夜眼中閃過一抹笑意。
“花涂是誰?”我一邊向香味傳來的地方走,一邊問。
“一只可愛的小兔子,跟你一樣不喜歡修煉的家伙,就貪吃。”
走了不遠就看見一個窈窕的女子身影正在一個樹洞前忙來忙去,樹洞頂部掛著一盞燈籠,散發著暖黃的光芒,照亮了周圍一片區域。那女子身旁有個大鍋,里面正在煮著什么,香味就是從里面傳出來的。
“你好!請問你在做什么?”我一臉好奇的問她。走近了再看這個女子,嬌小的身軀穿著一身花衣裳,頭上綁著一個頭巾,一根長長的辮子編成麻花垂在身后。我看著她的頭巾,陷入沉思,不知兔子耳朵是不是在里面呢?
“啊!”她被嚇了一跳轉過身來。大眼睛,圓圓的臉,很可愛。“你是誰啊,我好像沒有見過你?啊!妖君?”她看見了我身后走來的九夜,好像有點懼怕。
我看了看九夜,還是原來的模樣,哪里嚇到她了嗎?
“我叫無愁,你叫花涂嗎?”
“你怎么知道?哦,我知道了。”她先是驚訝的問我,又看了眼九夜,一臉恍然大悟的表情,許是猜到是九夜告訴我的了。
“我在煮蘑菇湯,你要來嘗嘗嗎?”她看著我死盯著鍋移不開眼的模樣,頓時了然。
我當然是不會拒絕的,反而迫不及待的答應了。
花涂手一揮,一張木桌三把木椅便出現在面前,接著又用變出的碗舀了那蘑菇湯端到我面前。我嘗了一口,那味道,簡直回味無窮。
后來。蘑菇湯便成了我的最愛,花涂成了我的好友。我向花涂學習了蘑菇湯的煮法,蘑菇的分辨。結果除了法術,煮蘑菇湯竟成了我最拿手的。
我化作人形之后,又過了四百年。我的真身已經融入了神魂之中,如今的我,可自由來去。我在無盡崖上立了一座石碑,其上刻著無盡崖三個字,署名無愁,留作紀念。這四百年我將這萬里大山摸了個遍,交了一些妖做朋友,也遇見一些兇惡的妖,不過他們看見九夜送我的發簪后都不敢動我,那是一根雕刻著灼灼桃花的木簪子,花涂說上面有九夜的氣息。
“九夜,你在哪兒?”我在九夜的洞府里尋找著。九夜住在一個華麗的石洞之中,里面空間很大,有幾個分隔的小石洞,我化作人形后就在其中一個石洞里修煉。
九夜不在。他去哪了?
我到處尋找著他,卻毫無蹤影。我問別的妖,他們都說沒有看到。
到了晚上,九夜還是杳無音訊。我回了他的洞府,仔細檢查一番,看他會不會給我留了什么。九夜有時會出門幾天,他走之后會留一段神念以此來告訴我叫我不要擔心。
果然不出我所料,我拿著手中的玉盒,里面放著一顆存識珠和一面圓形的白玉令牌,上面刻著一個血紅的跟九夜額頭上花紋一摸一樣的紋字。
我打開存識珠,九夜的影像出現在我面前:“無愁,三天后我若沒有回來,你便帶好令牌去曲境尋找燭蓮妖君。這么多年了,我看著你的成長,覺得很是欣慰。你在這無盡深山里也該呆膩了吧,記得萬事小心,防人之心不可無。”
接著影像便消失了,他后一句話似乎是斷定了三天后我會出山,他究竟干什么去了。九夜對我來說,亦師亦友,他是我的親人,我有些擔心他。最主要的是這一次他竟會讓我出山,以往他總是說我修為不夠,這一次…難道他有什么危險?
也罷,瞎擔心也沒有用,我且先等上三天!
九夜的洞府我熟的不能再熟,值得一提的是,他的藏書我幾乎全部記下來了,對于這個世界我算是有了一定的了解。我只有一個想法:世界很大,我很小。
在這三天內,我向我的朋友們隱晦的道了別。等到三天后九夜還是沒有回來,看來我是必須出山去往曲境了。
我把令牌放在袖中乾坤之中,這是九夜教我的一個法術,用來存放物品的。再仔細檢查一番,沒有什么東西遺漏也沒有什么別的要帶的東西。收拾完之后,我在九夜的洞府外設了一層結界,便飛身出了這萬里深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