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霧人形，猩紅的雙眸，已經近在咫尺。
這一刻，雪落感到極度的無力，這種速度，這種距離下，擅長遠攻和輔助的她，來不及施展防御手段，淪為羔羊，只能任人宰割。
會死，雪落心中，不自覺的浮現這個念頭。
但是一個身影沖出，阻擋在她的面前。
當！
寒鐵碰撞，火星四射。
路非拔刀，橫在雪落身前，將足以奪命的一擊擋下。
黑霧人形沒有纏斗的意思，一觸即分，桀桀怪笑著向后躍去。
他后跳的速度，比起沖刺，竟然絲毫不慢，飛躍十幾米的距離，而后穩穩當當的蹲坐在了樓梯扶手的欄桿上。
路非抬手，摸了摸左臉臉頰。
那里有著絲絲血液滴落。
“在碰撞的時候，被黑霧蹭到了么……”路非稍微擦拭。
“最終決戰，沒有任何限制，三位大人，請一起上吧。”
黑蝶攤開雙手，邀請一般的放聲說道。
“混蛋！”
夏嵐被偷襲，吃虧不小，怒氣上沖。
更換了對抗靈體的皮質手套之后，她迅猛沖出，一拳將黑霧人形的落腳點轟碎。
但是黑霧人形，卻早已經輕飄飄離開，落到另一處欄桿之上。
“夏嵐大人還是一如既往的沖動呢，要是胡亂攻擊，把樓房都給弄塌就讓人困擾了……請您暫時安靜一會。”
黑霧人形說著，緩緩抬起右手，隔著虛空，對著夏嵐輕輕一抓。
夏嵐本能想要躲避，但是愕然發現，她仿佛陷入了泥沼當中，難以動彈半分。
這種無力感，并非源于身體，而是靈魂！
似乎身體的控制權，正在被強行剝奪，脫離靈魂的掌控。
黑霧人形手握空氣，但是仿佛真的有什么東西被他握住，讓他手指合攏的速度有所減緩。
突然，黑霧人形仿佛將什么東西抽出了一般，手臂猛地往回一扯。
噗通！
夏嵐的眼眸暗淡下去，完全失去了原有的光彩，而她的身體，也頹然倒地，濺起一些灰塵。
她如同死去一般，一動不動。
如果夏嵐清醒，顯然絕不會允許這種狼狽的境況發生。
“夏嵐！”
雪落驚呼，但是毫無回應。
“不必驚慌，她的靈魂只是被暫時禁錮了?！?/p>
“因為貪婪，過度濫用靈魂水晶的力量，注入了太多的靈魂力，所以很容易將她的靈魂牽引出來，禁錮在靈魂水晶當中?！?/p>
黑霧人形解釋說道。
“兩位大人，現在吵鬧的因素已經被排除，那么可以安靜的聊會天了嗎？”
猩紅的眼眸，毫無波動的看向兩人。
失去了戰力最高的夏嵐，雪落感覺壓力暴漲。
最后的boss不急著滅掉他們，竟然想要聊天，令人不解。
但是局勢從三對一，變成了二對一，拖延時間，說不定夏嵐的靈魂就能脫困而出，逆轉局面。
“你想聊點什么？”雪落主動說道。
“我想聊聊我的困惑，或者你們的困惑。”黑霧人形蹲在在欄桿上，雙手按著膝蓋，輕松說道。
“可以的話，我想先說說我的困惑?！?/p>
“如果說雪落大人始終對我持有懷疑，那么從始至終，路非大人就從來沒有信任過我，這是為什么？”
黑霧人形一連說道，猩紅的眸子瞇起，鎖定路非。
“經驗和直覺的判斷?！泵讼卤羌?，路非淡淡說道。
“有趣…還有么？”
“你的疑點太多了。”
“哦，具體說說?！焙陟F人形很有興趣的開口。
“第一個疑點，就是你那不恰當的比喻，將自己比喻成私服的NPC。那為什么官服的職業者升職，會需要用到私服NPC提供的道具？”
“兩者完全不在同一個世界，這完全不可能，不合理?！?/p>
“是么，確實…”
黑霧人形恍然，有些贊同般的點點頭。
雪落也有點驚醒的感覺，當時她就感覺這個比喻有點不合適。
“在我看來，你們就是官服當中的一種特殊怪物，和主神大人有著某種秘密協定，負責發放契約任務，并且以靈魂能量為食，無論是NPC或者我們的。”
路非抬手，指向黑霧人形，放聲說道。
“生產黑暗契約，會消耗你們的能量，所以你們會想辦法補充回來?！?/p>
“辦法，就是從我們身上來想?！?/p>
“我們成功，對你們沒有任何好處，反而有害，所以你們是希望我們失敗的，會明里暗里設置各種阻礙?！?/p>
另一邊，雪落已經將夏嵐扶起，安置在一旁，讓她倚墻而坐。夏嵐目光呆滯，沒有絲毫恢復的跡象。
回過頭來，她也關注的傾聽兩人的對話。
“這一點說的不錯，請繼續。”黑霧人形鼓勵道。
“靈魂晶石，也應該是你們的產物之一。”
“本質上對我們應該沒有壞處，畢竟是主神認可的一種特殊道具，但是被你們利用，性質就有所變化?！?/p>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你們擁有替代主神，發放支線任務的特殊權利?！?/p>
聽到這里，黑霧人形嘴角莫名翹起明顯的弧度，沒有出聲。
“怎么會？支線任務是契約精靈發放的？”
靈魂晶石當中，夏嵐也能聽到對話，心頭巨震。
路非繼續道：“不可能完成的支線就是證據?！?/p>
窗外，一道閃電劃破雨幕，雷聲低沉的轟鳴緩緩傳來。
窗內，眾人屏息，側耳傾聽路非的話語。
“你們先是發布不可能完成的支線，然后誘惑我們消耗靈魂力，注入進入靈魂晶石，通過你們的幫助，輕易獲得點數獎勵?！?/p>
“這本來也是主神允許的事情，可是一旦注入靈魂力超過五成，我們的靈魂就會變得不穩定，可能被吸入晶石當中，肉身變成傀儡人偶?！?/p>
“這種改造，本來也很正常，但是對于這一點，你們故意不加以說明，就是別有用心?！?/p>
“此外，如果你們在制作晶石的時候，再添加一些特殊的手段，就能夠主動控制晶石，將靈魂抽出禁錮，就像你做的那樣?！?/p>
路非說道這里，暫時停頓。
“連這一點都猜中了，真是越來越愉快了。”黑霧人形嘴角高高翹起。
雪落不解問道：“我們是候補神使，主神大人的幫手，為什么主神大人會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
“為什么主神不允許這種事發生？”
黑霧人形不客氣的反問。
“算了，路非大人說的話，讓我感到很愉快，作為謝禮，我就回答你好了。”聳了聳肩，黑霧人形口氣和緩下來。
“如果你們注入靈魂超過九成，并且活著離開副本，那么等于完成了靈魂改造的這個工程?！?/p>
“固化靈魂在晶石當中以后，你們的SAN值可以通過‘黑暗魂石’，加以凈化，非常便利的能力。”
“肉身死亡也無所謂，失去了疼痛感覺，可以悍不畏死，等于變相提高了你們的戰力。”
“這是雙贏的結果，絕大部分正式神使，都會選擇完成改造?！?/p>
黑霧人形一連說道，轉過身去，身體一晃，倒掛在欄桿之上。
世界顛倒的看著兩人。
“如果是以前，或許我會被你的言論動搖，可是看過‘痛覺殘留’以后，那樣的身體，我一點也不向往。”
雪落搖頭，堅定的語氣說道。
“那么，路非大人，繼續剛剛的話題吧……你覺得還有哪里可疑？”
黑霧人形沒有理會，目光回轉，看向路非。
路非雙手抱胸，走上前幾步，緩緩開口：“到了后期，你看無利可圖，便不再發布支線?！?/p>
“第一次遇到白純里緒的時候，他為什么那么鎮定，悍不畏死？但是不敵以后，吐出一個奇怪的音節，劇情就立刻發生變化？是你在暗中操控吧?！?/p>
“我推測，你還有干擾劇情進程的能力，把握了‘改變劇情進度’和‘頻道切換’的遙控器?！?/p>
“一般來說，普通的契約精靈，應該做不到這種程度，或許是某種寶物在手的原因。”
路非的話語傳出，倒掛的黑霧人形，表情越來越精彩，不自覺露出發自內心的露出愉悅的笑容。
雪落和夏嵐的心頭卻是越發的冰冷起來，他們的一切，進入副本后的所有事情，全都被算計，被玩弄在股掌之上，最糟糕的情況。
“為什么最終boss是最弱的白純里緒？恐怕為的就是讓我們上鉤，然后你再現身，一口將我們全部吃掉吧?！?/p>
路非說道此處，忽然傳出啪啪啪的聲響。
倒掛的黑霧人形翻身而起，站直身體，背后黑霧糾纏，形成四條漆黑手臂。
黑霧人形用六只手掌，齊齊用力的鼓掌，但是并未打斷路非說話。
“淺上藤乃明明沒死，為什么你說任務成功了？而且主線任務確實成功了？她的生死，不過是在你的一念之間吧。”
“為什么強化之后的boss，只是攻擊力有所提升，卻沒有獲得強大的再生能力？為的是便于回收吧。”
“為什么你有六條手臂？而不是八條或者四條？淺上藤乃和巫條霧繪死了以后，去了哪里？就在你的身體里吧。”
路非說著，指了指黑霧人形的怪異身體。
“這就是你擁有多重能力的秘密，對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