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點過十分,單可可終于結束最后一通咨詢電話,疲憊地收拾物品下班。
推開玻璃門,熱浪呼地襲來,激起她一身雞皮疙瘩。
單可可瞇眼,做了兩秒鐘心理建設,才鼓足勇氣沖進蒸籠似的街道。
火辣辣的太陽曬在身上,沉甸甸得又燙又痛。
單可可覺得自己像是一條曬得脫水的咸魚干,下一秒就會變得焦脆,隨便一碰便會碎裂成一塊一塊的。
喝酒誤事啊!單可可再次悔不當初!
假如不是酒后亂那啥,她怎么會昏頭昏腦地一睡不起,忘記上班?幸好有閨蜜貼心替班叫起,可她居然忘記帶傘!
多么痛的領悟!千金難買早知道哇!
單可可木著臉,拖著依舊不怎么利索的步子艱難地在烈日下挪著。
辛勤的環衛工人戴著大大的寬沿草帽,邊沿還垂下一圈紗布,捂得活像是武俠片里的女俠。
收到大媽詫異關心的注目,單可可費力擠出個笑臉,捂著賊貴的包包,摁下想要將包包頂在頭頂遮擋的沖動。
沖動是魔鬼,窮人沒有沖動的權利。
叭叭兩聲車響,熟悉的黑色賓利在身邊停下,戴著墨鏡的司機禮貌地沖她打招呼。
“單小姐,送你一程吧?!?/p>
單可可慢吞吞瞄一眼黑咕隆咚的后車窗,不確定那位身具制冷超能力的霍少在不在。
“麻煩了?!?/p>
單可可擠出干澀虛弱的一聲,沒多想,拉開車門上車。
霍少的司機,應該信得過吧?再說她也沒什么好被人家覬覦的。
而且她真覺得自己快要被曬化在柏油馬路上,混合成黏糊糊丑陋的一團。
嗚,她不要上社會新聞被圍觀。
冷氣隨著車門的開啟泄漏出來,單可可皮膚上又激起一片小顆粒,可她由衷地歡迎這種酸爽!
探頭彎腰,對上一雙寒山石泉般的眸子,單可可被曬斷的神經奇跡般修復。
她抿嘴擠出個不好意思的笑容,訕訕揮揮右爪。
“嗨?!庇忠娒媪?,好巧。
沒腦子的話隨著理智回歸強行咽下去,噎得單可可整個人更不好了。
她尷尬地收回爪子,默默帶上車門坐好,系上安全帶。
又是一路沉默。
單可可視線控制不住地投向車后鏡,其實也沒想要看什么,可惜每次都被人家敏銳抓包。
單可可干笑得嘴角都要僵了!
為了防止脫線的大腦再次犯蠢,單可可不得不強行給自己找事情做。
低頭打開包包,單可可翻出匆忙塞進去的禮物,傻笑著看一眼,發現粉紅彩帶上掛著的白色便簽紙。
單可可輕呀一聲,這才記起答應過下班給那位老奶奶回電話的事情。她可是特意將號碼記錄下來,鄭重收進包包里了。
單可可拿出手機對著號碼撥號,很快傳來等待音。
單可可心中愈加柔軟,腦海中刻畫出一位同樣在這座城市中獨自生活的空巢老人形象——電話從來不占線,鈴聲也是古早的嘟嘟聲。
“喂?!彪娫捦耍瑓s并不是她以為的老奶奶慈和悠緩的聲音。
“啊,你是老奶奶的孫子吧?你終于回去看奶奶了?太好了!我不打擾你了,記得要多吃你愛吃的紅燒魚哦,奶奶特意為你準備的!”
單可可驚喜萬分,不自覺多說了兩句。
“我不喜歡吃紅燒菜。單可可,有話直接說,不要占用我的左手?!?/p>
電話掛斷,余下急促的嘟嘟聲,像是單可可受驚的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