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疑了一下，楊媽捂住話筒，看著夏老爺子低聲說：“是陸三小姐。”

夏老爺子瞇眼，像是在思考，也像是在放空自己，等那頭的陸雯雯差不多等急的時候，說：“你去開門，讓他們進來。”

楊媽試探著說：“太太那邊？”

夏老爺子招招手，布滿了皺紋的臉上無悲無喜，“青韻那里我來說，你去讓他們進來吧！”

楊媽嘆著氣，對著話筒應了一聲，下樓去為夏書湄幾人開門。

——

門外，夏書湄聽了陸雯雯的回復，怒氣沖沖地說：“你外公也真是的，非要你開口才肯讓我們過去。”

“這表明外公疼我。”陸雯雯收了手機，挽住夏書湄的胳膊，聲音軟軟的，“媽你應該高興才是。等會兒我對著外公撒撒嬌，外公說不定就不會再為難你了。”

她說的不無道理，夏書湄愣了下神，終于收斂了怒色。

楊媽兩分鐘后來開的門。

她厭惡夏書湄，故意在客廳里停了大半分鐘才出來。

看到夏書湄也不多說話，開了門便往回走。

夏書湄氣惱：“這…。這…。”

“媽！”陸雯雯拉住夏書湄的手，柔聲安慰：“她只是個傭人而已。你先別跟她計較，等著外公消了氣，再找她的麻煩也不遲。”

夏書湄有心反駁，但不可否認，陸雯雯說的才是對的。

沒什么意思的瞪陸雯雯一眼，夏書湄領著一家人進屋。

一開門，先看到了夏老爺子。

——

夏老爺子正坐在那里看夏庭津喝牛奶，聽見腳步聲，按住拐杖的手柄，“你們來了？”

“爸！”夏書湄嫉妒地看了看夏庭津，轉頭間淚眼汪汪，“你終于肯見我了。”

夏老爺子根本不理夏書湄，視線在她與陸新任身上掠過，停到陸文暄臉上，“今天不是周末吧！”

陸文暄不像陸雯雯，他從小就懼怕夏老爺子，前些年的時候，每次見夏老爺子都不敢說話，這兩年稍好，慢慢地能接夏老爺子的話了。在心里組織了一下語言，陸文暄勉力擠出一絲笑，“今天是周三。”

夏老爺子的眉心登時皺成川字。

夏書湄見事情不好，忙上前打圓場，“是我讓他過來的，爸，文暄想您了，上周末就嚷著過來看您。”

說完，給陸新任遞眼色：“你說是不是？”

陸新任近來在自家公司里過得頗不暢快，以前有什么重大決定時會象征性地征求他的意見，這幾日，卻是連招呼也不跟他打了。

陸新任是風流，但不傻，稍微一想就明白了個中緣由。所以今天專門跟著夏書湄來見夏老爺子。

他不求其他的，只求自己在副總的位置上安安穩穩地坐下去。

心里有所祈求，陸新任對著夏老爺便格外的有耐心，“書湄說的對，文暄想您了，所以我們就帶了他來看您，爸，你放心，文暄不會耽誤上課的。”

夏老爺子冷哼，“文暄，你媽和你爸說的是真的？”

陸文暄不敢在夏老爺子跟前撒謊，縮了縮肩膀，眼神飄著，“是…是真的。”　

夏老爺子再次哼一聲。

陸文暄大驚失色，猛地哆嗦了下。

旁邊陸雯雯十分看不上陸文暄這窩囊的模樣，扁扁嘴，上前幾步撲到夏老爺子身前，“外公，你怎么只跟弟弟說話，不搭理我呀！你說，你是不是不想認我了。”

陸雯雯和宋影的年級一般大，因為備受寵愛，很會說好聽的話討人歡心。

此刻，她覷著夏老爺子，笑嘻嘻地說：“我也想您了。”

說完，又沖著一邊的周青韻說：“舅媽，我也想您了，我也想表哥和舅舅。”

周青韻：“……。”

難為夏書湄能教出來這么一個會討好人的戲精。

看不上陸雯雯，周青韻便側過了頭，一心一意看夏庭津喝牛奶，不料，夏庭津突然啊一聲，一個挺。身站了起來。

周青韻：“……。”

他的動作有點大，陸雯雯也注意到了，偏了頭，不解地看他：“表哥？”

夏庭津抿唇，旋即，右手一揚。

下一刻，杯子呈放射狀落到了陸雯雯的背上。

周青韻：“……。”

“啊啊啊啊啊，表哥，你做什么？”陸雯雯尖叫著蹦起來，因為疼痛，淚水流了滿臉：“你怎么能把杯子扔我身上啊！”

夏庭津繃著嘴不說話，只恨恨地看她。

——

五分鐘后。

陸雯雯坐在夏老爺子身側，小聲地抽噎。

夏書湄站在她旁邊，大聲的沖老爺子抱怨，“爸，我知道二嫂不喜歡我，可她不能因為這個慫恿庭津打雯雯啊，雯雯是個女孩子，那么被打一下，肯定疼死了。”

似乎是為了印證這句話，夏書湄剛剛說完，陸雯雯眼中又流下兩行清淚，“外公！”

夏老爺子的臉色不大好看，看看一臉倔強的夏庭津，說：“庭津，你為什么要打雯雯？”

“肯定是有人安排的唄。”夏書湄生怕事情鬧的不夠大，惱恨地瞪著周青韻說：“二嫂，你說說這該怎么辦吧，我們雯雯好好的一個女孩子，就這么被庭津給打了，你今天必須給我個解釋。”

周青韻也是很不解，夏庭津這段日子就見過陸雯雯兩次，按說不會對她有大的仇恨。

不理會夏書湄，周青韻拉著夏庭津坐下，“你為什么拿杯子扔她？”

夏庭津扭頭，“她說阿影的壞話。”

周青韻手一頓。

夏老爺子也抬起了頭。

陸雯雯眼神一閃。

她可以確定自己最近沒見過這個傻子表哥，所以他是從別人那里聽來的？

想到這個可能，陸雯雯停下哭泣，滿臉的委屈，“我沒有說過宋影的壞話，表哥，你是不是被其他人騙了？”

“是這樣嗎？”周青韻問。

其實她并不認同陸雯雯的話。在她看來，夏庭津的腦子雖然出了問題，可他能分辨是非。不過為了不給夏書湄反擊的機會，只好這么問了。

夏庭津咬唇，語氣冷硬，“不是。”

周青韻拍拍他的肩膀，“那你聽到過她罵阿影？”

“我聽見過。”夏庭津抬手，指著陸雯雯，“那天阿影帶我和…她的朋友去吃飯，她在我們隔壁，我聽見她罵了阿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