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看么？”

“唔...”

“要我脫掉給你看？”

“好啊好啊~”

突然，尼坤覺得一陣冰涼，一把獸紋匕首抵在腰間...

“Emmmmmmmm...”尼坤趕緊閉上眼睛，嚴(yán)絲合縫...

“怎么不看啦？”

“眼睛疼，陽光太刺眼...”

“哦~”

尼坤感覺坐在身邊的露西爾起身，一陣悉悉索索的聲音傳來。

“不準(zhǔn)睜開，敢睜開就剜掉你的眼睛！”露西爾嬌嗔。

雖然感覺到露西爾起身，但是抵在腰間的冰涼，依舊存在。

“不看，不看?！蹦崂みB忙點頭。

不過多時，傳來露西爾的聲音，“好了?！?/p>

尼坤睜開雙眼，露西爾的臉上還留有剛才染紅的余韻，有點羞澀的看著尼坤，她畢竟不是那種久經(jīng)風(fēng)月，夜夜笙歌的婦人，不過是一個至今還沒有和任何一個，除去她父親外的男人拉過手，親過嘴，貼過臉頰的公主。

標(biāo)準(zhǔn)的嫩雛。

當(dāng)然，不管露西爾的臉蛋如何絕色，如何讓帝國的家族少爺抓耳撓腮，削尖了腦袋想把這具溫涼如玉的身子給抱上那張巴洛洛式的情趣大床，還是年輕腹黑政客，一副道貌岸然的正經(jīng)樣子，都不曾讓嬌艷欲滴的帝國天鵝有所心動。

只不過是個內(nèi)心有點畸形，戒備異性的小女生。

“怕了？你剛才要是真的霸王硬上弓，說不準(zhǔn)我就束手就擒，當(dāng)一次小綿羊，任你宰割。”露西爾整理金發(fā)，媚眼成風(fēng)，那張精致的臉蛋恢復(fù)了月熊家族女性繼承人的端莊。

偷偷收起那把獸紋匕首，輕撫耳邊垂下的金絲，擺了個讓自己舒服的姿勢，有點尷尬的交叉十指，氣若游絲道，“我覺的你有必要告訴你的真實身份，這并不是一個合伙人的要求，而是身為朋友之間的坦誠，是么？尼坤·奧納西斯？”

故作鎮(zhèn)定？

此時任何的偽裝都顯的低廉且幼稚。

尼坤舌尖輕抵上顎，拉低眸子，一抹陰鷲浮上嘴角。

他只是好奇，露西爾是如何知道自己的身份？

露西爾起身，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天空洋洋灑灑的飄著雪花。

又下雪了。

“魔法部-奧丁·奧納西斯，圣事部-紀(jì)粹?！W斯汀，兵主部-諾丁山二世，帝國曾經(jīng)的三駕馬車，為路易十三坐上猩紅王座立下汗馬功勞?！甭段鳡柪厮季w，看著手中本以為再也看不到的白堊懷表，低沉道，“就好像大多數(shù)和我們一樣的家族，早已經(jīng)認(rèn)為再也看不到奧納西斯的白堊徽章，重新現(xiàn)世的可能，就好像當(dāng)初我們在羊脊山脈的腳下仰望他的背影一樣，可我記得，當(dāng)初在伍德斯托克軍事學(xué)院的圓形天臺上，他們不是說看不到奧納西斯的未來么？可說崩塌就崩塌，連感嘆的時間都沒有，就徹底從這個世界上消失了。”

露西爾所說的“他們”指的是布魯姆林的占星師，那個坐在輪椅上，整日仰望星空的小姑娘，就好像已經(jīng)厭煩了人類的交流，她從來不說話，以至于人們忘了她還會說話這件事。

也只有看到尼坤的父親，奧丁·奧納西斯的時候，才會慳吝的開口，惜字如金。

“大卡納牌和小卡納牌的指引是一片迷霧?！甭段鳡柣仡^，看著和她一樣看著窗外的年輕人。

她從來沒有想過，身后躺在自己床上的男人，竟然是奧納西斯的繼承人，一個記錄在帝國《白皮書》上的逃犯，一個毫無元素親和的活死人。

白堊徽章，以一種最不光彩的方式凋零了。

延續(xù)了將近7代人的奧納西斯家族死亡了。

所有帝國貴族都在幸災(zāi)樂禍或者搖頭惋惜，淪落成為他們口中的‘泥巴種’。

但他們都無一例外，不遺余力的嘲笑那個，咒罵那個，拋棄家族的年輕人。

他還是曾經(jīng)那個‘帝國之星’的候選人么？

那個東部屈指可數(shù)，能夠步他父親后塵，進(jìn)入帝國權(quán)利核心的年輕大貴族么？

他為什么要選擇做一個家族被釘入恥辱柱的逃犯，選擇要和帝國，和教廷，和所有家族站在對立面的叛國者？讓那些看奧納西斯笑話的家族一個個上演著狼和狽的經(jīng)典戲碼。

他為什么，要親手染上家族的鮮血，將那位優(yōu)雅的父親，奧納西斯公爵送上斷頭臺？

“露西爾小姐，您認(rèn)錯人了，我只是...”不等尼坤說完，露西爾的怒吼徹底打斷尼坤故伎重演的謊話。

這家伙根本就不是一個有著榮譽(yù)心的貴族子弟！更不是那個曾經(jīng)備受矚目的奧納西斯繼承人！

“呵呵，奧納西斯曾經(jīng)的鋒芒都讓狗吃了么？是誰曾經(jīng)當(dāng)著圣事部的巨頭，笑罵他是‘思想的巨人，行動的矮子？’是誰大鬧御前會議，為北境圣戰(zhàn)的士兵討到一雙加絨加厚的牛皮靴？是誰曾經(jīng)公然脫掉褲子，尿在眾議院和參議院的會議大廳，嘲笑他們是喝著紅酒，吃著貽貝的帝國蛀蟲？”露西爾深吸一口氣，“對，沒錯，你就應(yīng)該像那些黑暗物種，終日在暗無天日的下水道，惶惶不可終日！”

露西爾淚流滿面，捂嘴啜泣。

可能，也只有這個小鯨灣的月熊，道爾頓家族，能夠為被人戳脊梁骨的奧納西斯掉眼淚了。

哦，還有尼坤的教父，圣庇護(hù)一世，圣梵蒂岡教廷的教皇。

尼坤終于低下頭，那雙眸子黯淡無光。

“如果是擔(dān)心我可能暴露你的身份，那你的擔(dān)心多余了，我可不想和一個曾經(jīng)的叛國者子孫，一個曾經(jīng)親手送他父親上斷頭臺的劊子手為伍，希望你弄清楚自己的身份，我只不過是你烏普曼的合伙人，記住，你是烏普曼，一個可憐的西境貧民！”

露西爾頭也不會的走出房間，扔在地上的是一面鏡子。

整個房間陷入死一般的沉寂。

半晌，尼坤起身，扯動出胸口一陣陣的刺痛。

伸手，拾起丟在地面的鏡子。

尼坤那張撕掉面具的蒼白面孔，出現(xiàn)在鏡子中。

一聲嘆息。

尼坤捂著臉，一言不發(fā)。

隨即，猛然起身，站在窗戶旁，看著落雪的山野。

突然吊詭起嘴角，那是他不曾有的陰厲，用力握緊拳頭，直到指甲刺破掌心，流出鮮血。、

他突然想到《摩西秘錄》里的一句話。

“我如約而來，請俯身見證地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