旋即兩人又對視片刻，仿佛有默契一般，皆是淡淡的笑了一笑。

片刻后，方月看了眼桌上酒壺，突然開口：

“來，某敬公子一杯，敬公子那日于某的救命之恩。”

旋即沒有遲疑，拿起酒壺倒滿一碗，向著楚軒一舉，隨后一飲而盡，當真豪爽。

楚軒見狀，也是爽朗一笑，隨后回敬道：

“某也敬姑娘一杯，敬姑娘那日于我等的除賊之恩。”

旋即也是拿起另一壺酒倒滿一碗，接著也是一飲而盡，豪爽之意不輸其分毫。

方月聞言也是豪爽一笑，再次向楚軒敬道：

“某敬令尊抵御北地狼族，助我漢家子弟免入狼族之腹。”

敬完，仰頭又是一碗烈酒吞入腹。

楚軒看了她一眼，也是提起酒壺倒滿一碗，

“某敬方公一統青州，助我漢家百姓少受離亂之苦。”

隨即亦是將碗中之酒一飲而盡。

“某敬令尊蓋世雄姿，絕世武藝天下無二。”

方月正欲繼續倒酒，卻發現酒已被喝光，忍不住皺了皺眉：

“小二，再來十斤好酒。”

“好嘞，客官稍等。”

小二聞言歡喜的應了一聲，片刻就提來兩大壇酒。

方月見小二終于送上好酒，掃了眼壇子，又看眼楚軒，隨即直接奪過小二右手手中壇子，猛的站起，提壇仰頭大飲一口，豪邁之氣盡顯而出。

楚軒見其如此，也是被其一激，

“某敬方公老當益壯，壯志雄心千年少有。”

旋即奪過小二另一手的酒壇，同樣是猛地站起，同樣是單手提壇豪飲一口，同樣盡顯豪邁之氣。

“某敬公子少年人杰，北出并州說降王猛。”

“某敬姑娘文才武略，雙十年華已為將帥。”

“某敬幽州人杰地靈，無數豪杰自幽州而起。”

“某敬青州鐘靈敏秀，無數志士自青州而出。”

“某敬……”

“某敬……”

兩人相互敬酒數十番，直到壇中酒之時，方月方才停下，而那小二卻是識相，無需多喊，便又是提上來兩壇好酒。

方月此刻卻是大笑一聲，而后直接坐下，片刻后，又繼續開口道：

“某敬公子豪爽！”

這次不再提壇直飲，而是向碗中倒了一碗，一飲而盡。

楚軒也是大笑一聲，隨即繼續向其敬道：

“某敬姑娘曠達！”

豪飲一口之后，也是如方月一般坐下。

這次敬完之后，方月卻是停住，滿是笑意的盯了楚軒一陣，就拿起筷子吃了兩口菜，壓下因之前狂飲引起的那股不適。臉上也慢慢有些微紅，不過卻不顯醉意。

楚軒見其不再開口，也是默默的撥動筷子，開口吃了起來。

吃過一陣，方月忽然放下筷子，又是倒一碗酒，抬眼望向楚軒：

“不知公子認為當今天下，何人可稱英雄？”

楚軒見其開口提問，也是放下筷子，不過卻摸不著其想說什么，也就不直接回答，而是反問一聲：

“不知姑娘認為何人可稱人杰？”

方月抬眼看了眼楚軒，笑了笑，也不在意楚軒的回答，打趣一聲：

“公子倒是趣人。”

隨即移開眼光，目光放遠：

“某認為天下可稱英雄者甚多，楚無敵一世之雄，北抵狼族，使其數十年不敢大舉南下。當為人杰，某敬服！”

“某家大父（爺爺，直接用“某家爺爺”感覺草莽氣息太重），胸有溝壑，文韜武略，雖已老，但亦有雄心壯志，僅憑一縣之地，而在十數年間搏得偌大青州，可稱人杰。”

“王猛可稱英雄，以并州一州之地，獨抵狼熊二族十數年，后為并州漢兒甘愿放棄一州之主的身份投效楚將軍，如此胸懷，當稱人杰，某敬服！”

“涼州孫彥潘穆二人皆為人杰，齊力共鎮涼州，而未起私心，某敬服！”

“王云亦可稱人杰。自天下崩亂至八年前，益州也僅憑一州之地艱難抵抗虎豹兩族。八年前，王云孤身出蜀地，入精靈族境內，與精靈族化敵為友，共抗虎豹兩族。如此謀略膽氣，某敬服！”

方月說道這里停了片刻，嘆息一聲：

“可惜數年前遇刺，也不知曉是生是死。”

接著又不屑的說道：

“而其子王琪王籍兩人卻忙于內斗，所幸，兩人也知曉虎豹兩族乃我人族之敵，從未抽調邊軍參與此事、也未短了邊軍補給。”

“劉武此人文武雙全，果敢精進，一統荊州，可稱人杰。”

“揚州趙琦，此人為人豪邁，有容人之量，身邊十數結義兄弟。雖起于草莽，但卻能在十余年間一統揚州，可稱得人杰。”

方月說道這里，收回目光，看向楚軒，嘴角掛著一絲淡淡的笑意：

“不知公子覺得如何？”

她說這些的目的何在，楚軒腦中思索，不過卻并不影響回答：

“某與姑娘看法相同。”

方月聞言也不意外，點了點頭，旋即又將目光放遠，良久后，方才開口：

“不知公子志向如何？”

同時雙眼緊緊盯著楚軒。

我的志向？

楚軒聽完，內心也不禁開始質問自己，這是楚軒自穿越以來第一次有人詢問自己志向，而自己卻從未認真思索過。

只是結束人族內亂嗎？旋即陷入沉思，慢慢想起六年前聽聞異族以人族食，想起人族疆域邊境任何一處，都是受著異族的威脅，想起在邯鄲城外的誓言。

想到這里，楚軒不再多想，同時收起臉上的笑意，開口說道：

“某，要我人族踏上那百族之巔。”

聲音不顯激昂、不顯豪邁，只是平淡中帶著一絲沉重。

方月聞言一愣，本以為楚軒志向可能一統人族，可卻沒想到楚軒的此刻竟如此回答，于是只當楚軒年少不知天高地厚，忍不住搖頭失笑。

笑了片刻，便又強行忍住，隨即抬眼看向楚軒，不見楚軒臉上絲毫惱怒，只見其望向遙遠天邊的眼中多了一份沉重。慢慢的，心中強忍住的笑意也不禁慢慢消失，臉上是慢慢多了一份莊重。

任何一個有遠大的志向的人都不應為此而受到嘲笑！即使你不認同！即使聽起來遠大到荒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