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對面那對青年男女互咬耳朵,夏云藏在不遠(yuǎn)處若有所思的注視。
她對這青年男子映像頗深,乃是秋大先生的師侄,五行派的大師兄,姓楚。為人不錯,就是性子稍顯輕佻,沒想到這番言談頗有深度,鞭辟入里,顯然是個聰慧精靈之人,絕非面上看來那般輕浮。奇怪兩人緣何出現(xiàn)在這里,巧合?有意?
趙飛塵和夏冬進(jìn)去不久,楚師兄帶那少女過街,他兩人是堂堂正正的修真門派弟子,不必像趙飛塵一樣費盡心思才能混進(jìn)去,大大方方亮出一方玉牌后,被當(dāng)做真正的貴客迎進(jìn)去。
楚師兄似乎對扮成凱子闊少的趙飛塵很感興趣,特意要求坐在他附近。
萬發(fā)總行的人當(dāng)然不敢違逆修真門下,沒有把楚師兄領(lǐng)進(jìn)貴客包間,安排在趙飛塵隔壁席座。
趙飛塵當(dāng)然也認(rèn)得這位楚師兄,映像同樣挺深,瞧他施施然坐到自己對面那席,不由有些發(fā)怔。
楚師兄遙向拱手:“兄臺好似認(rèn)得我?”
趙飛塵忙掩飾道:“啊!不認(rèn)識。”
楚師兄眼光閃了閃,從席后轉(zhuǎn)了出來,來到趙飛塵座前,笑道:“洪荒修真出三教,普天之下皆同道。在下浮云五行派楚南東,請教兄臺高姓大名,何門何派?”
正不住奉承趙飛塵,一心討打賞的漢子們皆是一愣,拿不可思議的目光盯著趙飛塵,顯然沒料到這看起來像傻子的凱子會是位仙師。
趙飛塵同樣微微一愣,干笑道:“我就一普通人,這位仙師看錯人了。”
“是么?”楚南東似笑非笑的往他身邊掃了一眼。
趙飛塵臉現(xiàn)尷尬,因為包括小冬子在內(nèi),所有人都已經(jīng)站了起來,頭低得抬不起來,別提多敬畏恭敬了,就他還大咧咧的坐著,哪像普通人遇上修真士那樣誠惶誠恐。
這會兒再刻意更顯得欲蓋名章,趙飛塵只好嘆著氣起身:“隱姓埋名,實有難言之隱,楚兄見諒。”
“好說好說。”楚南東笑嘻嘻道:“在下方便與兄臺同桌么?”
他嘴上發(fā)問,實際人都坐下來了。幾個漢子額冒冷汗,忙不迭的退走,只余小冬子一人在那兒干站著。
趙飛塵只好道:“方便方便。”
楚南東贊道:“兄臺真爽快人!”轉(zhuǎn)頭道:“小師妹,你也過來一起坐。”
趙飛塵干笑得臉都僵了,他擺明一副拒人之千里之外的模樣,這楚南東居然仍要湊上來,簡直沒皮沒臉。幸虧他見識過更不要臉的人,且不止一個,不然一時真還無法適應(yīng)。
楚南東介紹道:“這是我小師妹宮青。青青,見過這位……嗯,無名兄。”
趙飛塵道:“青青小姐好。”
“無名兄你好。”宮青紅著臉顯得有些羞澀,不知因為見著陌生男人,還是因為自家大師兄的厚臉皮。
楚南東渾不在意,揚手招呼人上酒,竟似把這車行當(dāng)成了酒館,笑嘻嘻的向趙飛塵道:“以兄弟看來,人若不喝酒,什么事都辦不成。不喝酒不辦事,不辦事也得喝酒,兄臺以為然否?”
“然,然。”趙飛塵心道自己又遇上個奇葩。
一個頗有江湖氣息的光頭大漢端酒菜上桌,束手道:“楚仙師和這位……仙子駕臨,鄙行竟在大廳招待,實在不周,小人已備下上等廂房,還是老位置,諸位可隨時移駕。”
楚南東顯然是這里的常客,宮青則像是第一次來。
楚南東擺手道:“不用,我此來就一件小事交辦。”
光頭大漢俯首道:“楚仙師請說。”
“幫忙找兩個人,想必你該猜到了,不錯,正是飛云門那兩位長老。他們在城里一直租用萬發(fā)的車架,也是你們的人在旁伺候……你家黃老大現(xiàn)在是不是已經(jīng)焦頭爛額了,哈哈!我不求情報獨享,有他們下落告訴我一聲就好。”
光頭大漢苦笑道:“不瞞楚仙師,黃老大昨晚就被司祭府的人叫走,不然定是他老人家親自接待您,鄙行幾位執(zhí)事也實在抽不出身,不然哪輪得到小人出來,望楚仙師大人大量,勿怨勿怪。”
“有好酒我就不怪,咩哈哈。”楚南東總是一副沒正形的模樣,又拿手一指趙飛塵:“我和這位無名兄一見如故,他似乎也有事交辦,你盡心辦好,帳全記我頭上。”
光頭大漢拿狐疑的目光掃量趙飛塵,旋即收斂,賠笑道:“請說請說,小的洗耳恭聽。”
趙飛塵正自浮想聯(lián)翩,深深懷疑楚南東的用心,尤其這家伙居然當(dāng)他面找他,更像是心有懷疑故意試探,忽然靈機一轉(zhuǎn),笑道:“我的事當(dāng)然比不上楚兄的事重要,只是手頭有批好茶,需盡快起運。”
光頭大漢垂目道:“不知是紅茶還是綠茶?紅茶怕光,綠茶怕潮,需將合適的車架先行準(zhǔn)備妥當(dāng)。”
趙飛塵回憶范文的口吻:“上品杜陵山綠茶,一株九葉,剛發(fā)的新芽,晚了易蔫。”
光頭大漢顯然聽得懂什么意思,不由精神一震,這么大的生意,當(dāng)真難得一見,笑道:“鄙行做得就是運人運貨的買賣,保管妥帖。”轉(zhuǎn)向楚東南道:“楚仙師交代的事,小人定放在心上,先行告退。”
光頭大漢走后,楚東南湊頭過來:“無名兄果然是道上人,還這么財大氣粗。嘖嘖,一株九葉的綠茶……杜陵山脈離咱這西川可遠(yuǎn),千里迢迢運批茶葉,無名兄也不怕虧了老本?”
聽他口吻就知道這家伙深諳門道,只是這種黑話的確方便,就算你聽得懂,且當(dāng)你面說,你也沒法知道具體情況,難怪道上人都愛用。
趙飛塵暗贊自己機靈,面不改色道:“略有薄財,賺點辛苦錢罷了。”
楚東南干笑道:“無名兄不必緊張,道上的規(guī)矩我懂,兄弟還沒活夠,不會瞎打聽的。來來,無名兄賞個面子,咱們喝酒喝酒。”
他自認(rèn)得罪不起出得起九枚靈幣買綠林的黑貨,還許諾上不封頂?shù)募一铮嬉嫒脒^深,只怕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頓時熄了繼續(xù)試探的心思。
道上慣口看似隨意可說,其實門道深嚴(yán),如果沒有匹配的實力和財力,要么被人強索,要么被人黑吃黑,反正結(jié)果必是死無葬身之地。楚東南個性輕浮不假,卻不是笨蛋,不會給自家?guī)熼T隨意招惹這種麻煩。
……z=z^2+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