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家人遲遲不表態(tài),我心急如焚。三只尸將眼看就到,我咬了咬牙,一邊抵抗著五只小鬼的攻擊,一邊再次對聶安邦道:“我現(xiàn)在朝尸將的方向退開,會一直退到安全距離之外,到時你立即改變攻擊目標,抵擋尸將,這樣就不用放棄小鬼,如何?就算我真的要趁人之危,你也來得及反應(yīng)。”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我看出聶安邦已經(jīng)動搖,他還想問什么。但時間已經(jīng)來不及了,我即刻拖著五只小鬼迎著閃電朝著尸將而去。
“師父,也沒有別的辦法,就暫且相信那個食尸鬼的話吧?”藍衣弟子勸解道。黃衣弟子緊緊盯著尸將,一邊看著聶安邦,又看了看顧順和李二,焦急道:“師父,我們?nèi)齻€勉強能攔住一只,您攔一只,但那兩個人我們管不了了!”
說時遲那時快,我已經(jīng)沖到了尸將陣營中。三只尸降排成品字形,一紅一青一白。它們并沒有攻擊我,而是一致朝著聶家而去,沖入了血障之中。我咬了咬牙,朝著最后面的紅色尸將一爪揮了過去。
紅色尸將被我吸引了過來,這只級別最高,我不敢大意。同時抗著五行小鬼殺,我只能邊招呼著尸將邊左閃右避。“聶安邦!”我又喊了一聲,身上忽然一輕。我周圍的小鬼們忽然收起閃電,向我身后疾疾飛去,發(fā)出刺耳的尖嘯。
“這老頭終于開竅了!”我定了定神,藍色頭發(fā)萬縷齊發(fā),將尸將團團裹住。
聶家人也已經(jīng)行動起來,那三個弟子各自祭出法器,攔住了最左邊的白色尸將,也就是出現(xiàn)在我店里的那只。聶安邦則聚精會神地操控著小鬼降,開始攻擊最右邊的青色尸將。
只見青色尸將被五行小鬼殺陣團團圍住,五色閃電齊齊爆烈,灼目光亮直逼夜空,雙方斗得如火如荼。再旁邊,黃衣弟子用朱砂繩阻住白色尸將的行動,紫衣弟子祭出滅魂符,往那白色尸將身上招呼,藍衣弟子則緊張的用銀鈴配合著二人。
紅色尸將朝我吐出血紅濃霧,那些血霧如水般靈動游走,穿插在藍發(fā)間朝我襲來。這紅霧顯然有巨大的腐蝕性,一瞬間就燒焦了數(shù)縷藍發(fā)。我冷笑一聲,藍發(fā)即刻衍生出更多,利刃般穿透了尸將的身體。它尖嘯了幾聲,吐出更多紅霧。
我對聶安邦道:“聶師傅,你要是肯把剛才捉的那只食尸鬼放出,我們還可以多個幫手呢!”紫衣弟子吼道:“誰跟你是‘我們’!”我剛想回話,卻見五行小鬼殺陣中發(fā)出‘嘭’的一聲巨響,似乎青色尸將爆炸了,小鬼們的閃電立時黯淡了下去,看來受到了不小的傷害。聶安邦噴出一股血,臉色十分蒼白,身體搖晃起來。
黃衣弟子情急道:“師傅沒事吧?”一邊說話一邊喘息,擋住尸將似乎要耗費他不少力氣。聶安邦搖搖頭說不出話來,坐倒在地,看來受傷嚴重。他不敢耽擱,立即咬破雙手食指,結(jié)出手印發(fā)動口訣,打算立即回收小鬼,但五只小鬼卻騷動起來,竟有反噬的兆頭。
我此時已將紅色尸將裹成了一個大粽子,“聶安邦,把你木盒里的噬骨血沙喚出來吧,不然你的小鬼要咬你了!”
聶安邦聞言轉(zhuǎn)頭看向我:“你…到底是誰?為什么會…會知道…?”
我一邊費力的控制尸將,一邊答道:“怎么,你不是口口聲聲說我是雷家叛逃的食尸鬼嗎?”
聶安邦捂住胸口,咳嗽道:“你…你不像…食尸鬼不可能有這樣的心智!你到底是?”
“先解決目前的危機吧!”我集中精力開始發(fā)力,漸漸的,裹住紅色尸將的藍色發(fā)球干癟了下去。我長噓一口氣,回頭一看,那三名弟子配合默契,已經(jīng)漸漸占據(jù)上風(fēng),加上白色尸將本已被我傷過,看起來穩(wěn)操勝券。
聶安邦拋出木盒,抬手一揮,一股黑紅色霧氣自盒中飛出。頓時一股腥氣撲面而來,只見那股血霧在聶安邦的指引下徑直飛向小鬼。五只小鬼頓時如臨大敵,因為小鬼降全身已無幾血肉僅剩骨骼,而這血沙是一種嗜骨的微小蟲類,因此專克小鬼降。但一旦使出,血沙和小鬼降都會毀去,是保命的最后防線。
看來聶安邦深受重創(chuàng),已知自己斷無可能保住小鬼。看著嗜骨血沙裹住五只小鬼,聶安邦長嘆一口氣,坐倒在地。今日他損失太大了!
三名弟子終于也解決了白色尸將,黃衣弟子踉蹌了一步,連忙奔到聶安邦身邊扶住他,藍衣弟子則松懈下來,看我的眼神有些復(fù)雜。只有紫衣弟子發(fā)飆似地沖我大叫:“都怪你這妖孽,害我?guī)煾甘ノ逍行」砗脱常 ?/p>
我沖他齜牙,卻聽聶安邦微弱地聲音傳來:“現(xiàn)在可以說了嗎?…”我飛到他身前幾米處,黃衣弟子警惕地擋在我們中間,我問聶安邦:“你覺得尸將是誰放的?”
“不是你還有誰?”紫衣弟子怒道。
“如果是我你們早死了。明顯有人想趁你我斗法之際,用尸將殺了你們再嫁禍給我,這都想不明白?”我說到這,藍衣弟子便低頭沉思起來。聶安邦表情也變得有些奇怪,黃衣弟子看向我,欲言又止。紫衣弟子果然又吼起來:“又在胡說八道!”
我繼續(xù)沖他呲牙。
聶安邦低聲道:“你曾是降術(shù)師,對么?你是…你是誰?”
“曾經(jīng),”我緩緩道:“有一個少年,自詡為天才降師,年少成名,他的確驚才絕艷。”
“他立志要煉出世上頂級的食尸鬼。強悍,聰明,能與主人流暢的溝通,可以自己思考問題,有自己的想法和判斷,甚至,外形上也和人相差無幾。”
“他成功了。他把他的食尸鬼當(dāng)朋友,一起出任務(wù),一起探討術(shù)法,親密無間。他的食尸鬼越來越像人。他覺得,這真是世界上最特別的食尸鬼了!”
“這的確是世界上最特別的食尸鬼。它竟然可以隱匿自己兇殘的本性,隱藏自己無盡的野心。它成功的被賦予了人性中罪惡的成分。”
“所以,有一天,它竟然復(fù)制了主人的形貌,并將自己的主人,活活煉成了食尸鬼!它的主人拼死逃離,于是,它宣稱自己的食尸鬼叛逃了!然后對它下了追殺令。”
“最可怕的是,因為它太熟悉自己的主人,所以,沒有一個人懷疑它。它完美的替代了它的主人。它的下一步,就是慢慢替代主人的整個家族。”
我說完這個故事,轉(zhuǎn)回頭的時候,所有人都驚呆了。
“你是雷九音?”聶安邦訝然,隨后搖搖頭:“不,這太不可思議了!”
“你胡說!”紫衣弟子瞪著我。
“可是,如果你的故事是真的,那么,無論如何這個食尸鬼都擁有了驚人的智慧和類人的性情。如此,你也可能是那個善于騙人的食尸鬼!”藍衣弟子直視我。
我笑了。
我點點頭:“這也不是沒可能。好了,過會兒這里就會聚集許多獵鬼師,我現(xiàn)在必須走了!”我看了聶安邦一眼,轉(zhuǎn)身欲走。
藍衣弟子卻叫住我:“多謝!”我回身對著他笑笑,不過表情看上去應(yīng)該很猙獰。
……
我回到棺材鋪,鋪內(nèi)一片寂靜,剛才發(fā)生的一切就像一場夢。這小鎮(zhèn)是再也呆不下去了,我恢復(fù)人的模樣,開始收拾細軟,思索下一步該去哪里。
從棺材鋪出來,不稍片刻,我便行出數(shù)里。夜色堪濃,更有烏云蔽月,幽風(fēng)陣陣。
正飛得起勁,忽覺心神一凝,一股危險的氣息從前方猛地逼近。立即,我抑止內(nèi)息,貼伏地面,緊緊注視著前方的動靜。一小片樹林橫亙眼前,暮色從天空浸染而下,灰色的霧氣從中心輻射出來,若即若離。
“你還要逃嗎?”一個熟悉的聲音從林中傳來。
我站了起來:“是你。你竟然來了”
男人的剪影從林中出來了,他冷笑著:“你覺得,他們會相信你的故事嗎?”
“誰知道呢?”我也笑道。
或許,根本沒有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