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那沐幽山莊的莊主夫人冷雪生的是冰清玉潔，又是出身書香世家的清白女子。自小便是捧在手心兒的，嫁給沐天云過后更是連帶整個冷家都‘得道升天’。放眼江湖，誰人敢開罪冷家就是跟整個沐幽山莊作對。這冷雪可不讓人羨慕！但這貴人也有貴人的難處，冷雪出嫁多年卻一直無所出，沐天云雖未表態，可讓這底下人著急啊。誰都知道沐幽山莊四百年基業都是一脈單傳，要是到沐天云這兒斷了....這偌大山莊可是一塊大大的肥肉。也是老天眷顧，江湖眾人蠢蠢欲動之時，這冷雪她有了！本以為這樣就圓滿，偏偏造化弄人。臨了了冷雪她難產。幾十個神醫硬是束手無策，沐幽山莊是什么地方？天下第一莊，全國藥庫！要什么珍貴藥材沒有，卻愣是對冷雪的難產之癥不起作用。生產的那天晚上，底下的丫頭婆子小廝哭聲十幾里外的鎮子都聽得見。這樣一個容貌才華品行皆上的人卻受這樣的苦，聞者傷心見者墮淚。可是！突然有人進獻一寶物，說是居然...”

“怎么樣？！”

“自然是...預知后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站在戲臺子上的說書人把右手上扇子一合，往左手使勁一敲，收起先前滿臉的神秘張揚，掛一抹意味深長的笑。賣關子地來了這么一句。

“他媽的，王狗蛋兒！大爺我叫你一聲王先生是對你客氣，居然吊你大爺我的胃口...”

“先生先生，別啊，繼續說繼續說，后來怎么樣了？那孩子到底怎么生的啊...”

“老子今天把話撂這兒了，你不說完今兒別想離開...”

“......”

臺下的聽客們炸開了鍋，七嘴八舌地嚷起來。臺上王狗蛋兒卻充耳不聞，徑自收拾東西準備離開。

“先生請留步。”聲音溫和敦厚，夾雜著內力讓屋里瞬間安靜下來。“這道上多的是流浪漢子。諸路兄弟南來北往，指不定明天又要各奔東西，又如何能夠聽先生‘下回分解’呢？不如今日先生把故事講完，解大家一惑。至于這銀錢嘛，權當作是我張疤子給先生和諸位兄弟的見面禮。”說著，豪氣地擲下一錠銀子。

張疤子？是了！這人臉上有道十字疤痕，猙獰丑惡。倒是同他謙遜的言語形成鮮明對比。

有張疤子帶頭，臺下人紛紛附和。王狗蛋兒不好推辭，又見不遠處幾個粗壯大漢磨著刀，心生恐懼。便又坐了下來。

“話說這沐幽山莊莊主夫人冷雪這邊正難產，十萬火急。那邊來個陌生人叩了這沐幽山莊青唐分莊的大門。獻上名為【瀲玉】的寶物。此物通體艷紅，色澤瑰麗。聽說持有者不但可以葆駐容顏延年益壽，更能解百毒。練武之人若是得到了這瀲玉，內力驟增，世間所有功夫都是小菜一碟。這沐夫人只帶上這玉就順利產下孩子，也就是現在的少莊主沐汐。”

“這么厲害，那人為什么不留著自己用，而轉送他人？”

“不是說了來的是個陌生人嗎？這我怎么知道。”王狗蛋兒有些生氣，“愛聽聽，不愛聽他媽的滾開些。”

“別啊，我這不是隨口問問嘛。先生您繼續繼續。”

王狗蛋兒橫了接話人一眼兒，不耐煩地翻了個白眼兒。

“關于這瀲玉，還有個說法。世人都知道沐汐武學不深，盡管有【枚印】暗中保護，沐天云還是擔心這獨女。便把沐幽山莊最深厚的武功心法藏刻于這瀲玉之中，讓沐汐佩戴修習。就是這樣，這沐汐在【況林凄溪】公布的江湖個人兩百位高手排名中也只排到了一百二十七。”

“看來這少莊主只是徒有沐幽山莊的名號，這沐幽山莊怕是要毀在她手里了。”臺下有人幽幽地評論。

“你他媽懂什么。你這個爛渣渣連排行榜都進不了還敢對沐汐品頭論足，你是不知道這沐幽山莊的厲害。除了第一代莊主，哪任莊主是第一？而與各代莊主簽訂血契的枚印，又哪任不是第一？沐幽山莊勢力遍布霖國，別怪我沒提醒，說話小心點兒。”王狗蛋兒氣的差點兒連鞋底給扔過去，也不顧這么多人在，罵開了。

“是是是......”

“話說這瀲玉至今還沒被沐幽山莊以外的人使用過。聽說這沐幽總管邱雨遲也是靠瀲玉才有今日的成就，不然他一個昔日名不見經傳的小伙子哪來如今的地位。第二的名頭可不是那么好得的......”王狗蛋兒又擺開了。

———【2】———

“誰讓你造謠生事的？”

看著抵著脖子的刀，王狗蛋兒渾身發抖。眼前蒙面人渾身散發的殺氣讓王狗蛋兒忘記掙扎。

“說！”

感覺刀刃已經快要嵌入肉里，王狗蛋兒帶著哭腔哆嗦道：“大......大俠，小......小人只是個靠嘴皮子謀生的人，實在不明白您要我說什么啊！”

“沐幽山莊。”蒙面人稍微放松了抵住王狗蛋兒脖子的刀刃。這四個字讓王狗蛋兒瞬間一激靈。有些猶豫，這話要是說了兩邊都是死路一條。

“啊！！！”正猶豫著，腳上的痛楚讓王狗蛋兒大叫起來。

蒙面人一把將刀插進王狗蛋兒右腿，血向外噴了一地。王狗蛋兒跪趴在地上，不住磕頭：“大俠饒命大俠饒命！小人的父母兄弟都在那人手中，小人不敢說啊！”

“呵呵，那你的意思是我無法抓住你父兄了哦？”蒙面人一陣冷笑，“再不說，左腿也廢了吧。”

“小人說......半月前，有人拿了五百兩黃金要小人在各個驛站酒肆傳播沐幽山莊秘事。冷雪，瀲玉......所有的事全是那人叫小人說的。那人實用刀抵著小人后背，小人也沒有看到他的模樣。他還以小人全家性命作要挾。小人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小人不是有意要冒犯沐幽山莊的，大俠饒命......”

“冒犯沐幽山莊？呵呵......”蒙面人又一陣冷笑。

王狗蛋兒倒是有些弄不明白了：“大俠難道不是沐幽山莊的人？”

“死人知道那么多會死不安穩的。”幽幽地說出這么一句，蒙面人的刀已經穿透王狗蛋兒的心肺。

完全沒有預料到這點的王狗蛋兒睜大了雙眼，眼珠快要蹦出，死不瞑目。

蒙面人扯下面罩擦拭刀上鮮艷的血。光滑的刀面清晰地映出主人的臉，還有一個猙獰丑惡的十字疤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