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兒小臉一揚,很是鎮定自若的說道:“第一,我家阿爹并沒有斷氣,第二,娘娘對自己的仇人都能善待,想來心地肯定很好,定不會見死不救的。”
風若曦臉色一紅,這個狗兒怕是也知道她在娘家的那些傳聞,所以才知剛才那些是她的仇人,只是有一點他猜錯了,她并不是慈悲為懷,而是收為已用而已。
抬眼第一次認真的看清楚眼前的少年,十來歲的模樣,黝黑的皮膚,個子不高,看起來也瘦,但是那雙眼睛卻是藏不住的機靈,再想起剛才他的舉動,并非平常小孩能做到,當下她就篤定,此子,只要加以培養,以后定成大器。
“帶路吧!”她吩咐了一聲,跟隨著狗兒的腳步來到一個濕臭的房間,借著昏暗的燈光才可以看清床上正躺著一個昏迷的中年男子,被子還未被揭開,風若曦就已經聞到了濃重的血腥之味,她微微皺了皺眉,抬手揭開了被褥,可就在那時蓮兒大叫了一聲,原是被眼前的情況嚇著了。
那個男子雙臂被截斷,此時有些血已經變成暗紅凝固,而有的卻呈鮮紅色還在流淌。
待回過神,蓮兒眼睛眨了眨,試探性的問風若曦,“小姐,還有救嗎?”
風若曦卻是沒有回答她,而是仔細的查看傷口,再看了看體溫,等一系列救治工作,半響之后嘴里念念有詞,“傷口整齊,體溫過高,有發燒狀,時間持續過長。”
狗兒一聽后面一段話,面色一急,忙拉扯她的衣袖,急切的問道:“我阿爹還有救嗎?”
鳳若曦看著他烏黑的眸子仿若看進了他的心里,那是惶恐,他怕,可是這個世界沒有任何消炎藥,所以病人想要度過難關,可想而知。
“娘娘,你說出來,狗兒我受得住。”狗兒又問道,風若曦不想逗他而是實話實說,“如今最重要的是止血和退燒,只要過了這關應該就沒問題了。”
時間緊迫,她不敢有片刻耽擱,忙吩咐蓮兒取來宣紙,快速的寫下這個世界該有的藥的藥方,再拿出一些自己以前備著的寶貝藥,經過取藥,煎藥,喂藥,當天下午終于退燒了,她又交代了幾句注意事項,剛想離去,腿又被抱住了,回頭一看,她笑了,肇事者還是那兩個小孩,她問,“怎么了,還有事?”
狗兒和貓兒神同步的點了點頭,其中狗兒說道:“娘娘救治了阿爹,可是狗兒與貓兒沒有銀子,只有賤命一條,所以現在自愿請求到娘娘身邊服侍。”
風若曦輕輕的扶起哥倆,眸光轉向床上的昏睡的男子,搖了搖頭,“你們的阿爹雖然撿回一條命,但是手臂卻是真真的失去了,現今本王妃就命令你們做你們阿爹的左右手,直到他能夠自食其力,再到我身邊來吧!”
最終狗兒個貓兒信服,含著淚送風若曦他們等人離開,但是他們相信有一天一定會去她的身邊,報答她的救命之恩的。
回到居住的“弄梅苑”風若曦才告知蓮兒一切,原來他們剛剛所服下的乃是月香丸,此丸雖不能使入斃命卻是發病之時不僅心如刀絞,且皮膚如鋼筋鐵骨,可謂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除非有解藥,這種毒乃是原主之前看書所發現,所以她也憑著原主過目不忘的本事偷練了此藥,卻還是第一次用,至于解藥還在試驗中。
蓮兒一聽,冷汗直流,這些人莫非成了小姐口中的小白鼠,她迫切表示好驚悚!
這件事情先告了一個段落,看看天色,已經到了中午,她吩咐蓮兒,“吃飯。”
吃過飯后,她所入住的之處又熱鬧了一會,原因是管家又遣送來幾個小丫頭,她也沒有拒絕,只得照單全收,反正她現在正缺這種不要錢的苦力。
一旁的蓮兒還在為開店的事情煩惱,現在又看到自家小姐又死氣白咧的向自己硬塞人,大有一副,以后自己主外,小姐主內的情況,蓮兒差點淚崩,哭訴道:“小姐,蓮兒只是一個小丫頭,既做不了大廚,又做了繡娘,你老人家就是給我再多炊,我也成不了巧婦啊!”
風若曦恨鐵不成鋼的倪了她一眼,慢慢走到她身邊扶她起來,解釋道:“你不需要懂得這些,你只需要對我報告那些事情即可,至于銀子,我已經早早的拿著莫邪的令牌去他的錢莊支取了,而選址,人才什么的,我也早早的完成了。”
蓮兒臉色一變,立馬喜極而泣,“小姐,你怎么不早說!害得蓮兒差點……”
頭上一痛,風若曦又給了她一個爆粟,橫了她一眼,“你以為本小姐在大病初愈后,整天進進出出,在干什么,還不是忙著賺錢嗎?”
錢這個東西,在那個世界是重要的,這個世界同樣重要,畢竟萬物還是由金錢墊底。
蓮兒訕訕一笑,拱了拱手,“小姐,英明。”
“就你嘴甜!”風若曦嗔怪的看了她一眼,指了指遠處的幾個小丫鬟,“還不快去,帶好你的兵。”
“是,小姐,蓮兒遵命。”看著蓮兒幾人遠去,風若曦蹙眉,這個地方,比她想象的復雜多了,如今面上平靜,不知背地里有多少雙眼睛盯著她呢?
誠然,眼巴錢就有一雙眼睛在看過她的一切行動后,往睿王所居住之所,“落宇軒”行去,此人不是誰,正是王府管家,石順。
房間里,莫真正在和小郡王莫有下棋,莫真執黑,莫有執白,管家已經見怪不怪,也沒把莫有當外人,很快報告完一切后,莫真蹙眉思索,莫有卻是按下一個子后,打趣的地說道:“真真美人,你家娘子可真沒把你當外人!”
莫真沒有說話,只是當聽到娘子這個詞語后,想起今天早上的那一切,面色柔和些許,淡淡道:“她是我娘子,自然胳膊肘不能往外拐!”
“是否按她說的辦?”一旁石順插話,試探性的詢問。
莫真想也不想就道:“按她說的辦。”
“紅顏禍水,禍水紅顏,真真美人,看來你也勉不了俗!”莫有搖著折扇調凱。
莫真未語,左手輕扶著衣袖,右手食指與中指輕輕按下一個子,平靜的說道:“小郡王,你輸了。”
莫有看向棋盤,不知什么時候,他的白子被他的黑子包圍了個徹徹底底,這會已經是全軍覆沒了,死死的瞪了一眼,對面那個依舊云淡風輕的人兒,棋盤一推,賭氣道:“老子,不下了,這個什么破棋嘛!害得老子一上午,一把都沒贏過。”
旁邊的丫鬟早已習慣,這會神色無常的收拾了殘局,又新沏了茶水,莫真品了一口茶,又問,“那些送去的人,是否也被送去了?”
石順恭敬的回道:“王妃把一切都交給了她身旁的蓮兒姑娘打理,想來那蓮兒姑娘也是精明,她把老奴送去的丫頭留下了,而王妃的娘家人卻是悉數送去他們新開的酒樓和衣坊。”
“好了,下去吧!”莫真擺了擺手,管家退下,莫有上前一步哥倆好的攀著他的肩膀,“你家娘子,倒是懂得進退有度,借地發財,站對位置,有機會,替我引薦一下?”
莫真淡淡看了他一眼,輕輕的答了一個“好”。
正在此時,“咔嚓”一聲,房間里某處有道門緩緩打開,扁樂疲憊不堪的走了出來,他的身后正跟著云夕,當看到莫真之時,“噗通”,一聲,跪倒在地,本就哭的紅腫的眼睛,再次流出了淚,“王爺,請你救救風夕吧!”
莫真看向扁樂,只見他眉頭一皺,輕嘆一口氣,“王爺,屬下也是無能為力。”
莫真未語,眸光中盡是厲色,片刻后才逐漸化為清明,“云夕,你起來親自去為風夕準備后事吧!”
云夕面色一變,快速的跪著前行,雙手緊拽住他的袍袖,一把鼻涕,一把淚,“王爺,云夕不去,風夕他根本就沒有死……”
莫真沉下面色,眸光冷冽如寒冰,風夕心中一驚,手上一松,面色頹廢的癱倒在地。
這樣的他整個人猶如抽去了靈魂,只有驅殼,風夕和云夕兩人從小就侍奉在他身側,現在風夕受難,云夕如此,其中的痛他何曾不知曉,可是事實如此,他也無能為力,還不如早早的陪他過完最后時間,讓他安心而走。
“哈哈”一聲爽朗的笑聲傳入耳中,幾人同時看向做出此等不合常理的莫有,其中莫真眉毛一挑,“莫非,小郡王有高見?”
莫有嘿嘿一笑,先是緩慢的向前走了幾步,然后折扇一收,“高見沒有,低見倒是有一個。”
想到剛才石順稟告的一切,莫真有些疲憊的揉了揉疼痛的眉心,很是確定道:“你是說,那個女人?”
莫有看向他的眼,很是認同點了點頭,“這也算是死馬當活馬醫,搞不好有一線生機也說不一定。”
“王爺,求你給風夕一個機會,一個哪怕是不可能的機會,云夕也甘之如飴。”正在莫真思索間,云夕上前求道。
“起來吧!”莫真扶起云夕,同時對外吩咐了管家一聲,“去請王妃。”
他倒是想要看看,那個女人有什么手段?
彼時,管家前去弄梅苑之時,風若曦正在午睡,蓮兒正在外間做繡活,才聽聞王爺要自家小姐去救治人,想著這可是兩人增進感情的最好時機,連忙跑進內室,有些激動的搖晃著風若曦的手臂說道:“小姐,你快醒醒,王爺請你前去落宇軒。”
風若曦被這個小丫頭搖晃的頭腦發暈,早已沒了睡意,只好推被坐起身,一臉怨念的看著他,“你這個丫頭,成天只知道王爺,是不是早忘了你家小姐,嗯?”
蓮兒面色一紅,一時竟然無言以對。
內室內主仆兩人嬉笑的聲音傳到外間管家,石順的耳朵里卻直擊的他如同熱鍋上的螞蟻,唉聲嘆氣,來來回回的走個不停。
王爺那邊可在等著救人命,王妃這邊卻是磨磨唧唧個不停,這真是王妃不急,總管急。
終于,他耐不住性子,“噗通”一聲跪倒在地,呼喊道:“王妃,王爺有請。”
風若曦聽出事態的急切性,忙詢問蓮兒原由,就快速的穿好衣物獨自一人前去了落宇軒,蓮兒則準備過會要用的物品隨后跟去。
進入屋內,風若曦就直奔風夕的床榻,站在床側的云夕和扁樂等人連連退讓,不過卻是表情不同。
其中云夕欣喜,終于有人可以救治風夕了,而扁樂皺眉是因為他不相信,憑他多年的醫術都束手無策,她豈會又那種能耐,可是礙于王爺的命令,他自然不好說些什么,只得和云夕一起行禮,“參見王妃”
此時的風若曦心系病者,自然不想理會這些個虛禮,只淡淡的揮了揮手,便窺視病情去了。
床上躺著的那個名叫風夕的男子,上身赤著,幾只羽箭如旗幟般樹立再那里,很是醒目,食指輕探鼻息,氣息微弱,且高燒不退,心律也在減緩,大有嗚呼之勢,眼下最緊要的事情就是拔出羽箭,但剛才她檢查的時候卻發現羽箭所入之處正是心臟,只要一動,病人立刻就會休克,這也難怪連神醫扁樂都放棄。
好在之前她為了以防自己意外,準備了好些消炎藥,止血藥,麻醉藥等一系列物什,之前為救狗兒的阿爹用了一些,現在還剩下一些,忙叫人扶起風夕,喂他吞服,待再次放平,適時蓮兒正好小跑的提著藥箱趕來,她忙遞了個眼色,明白小姐習慣的蓮兒只好故作兇悍模樣,終是軟磨硬泡的遣散了其他人,此時房間內除了床上躺著的風夕,就只有蓮兒和風若曦兩人。
閑雜人等一走,風若曦自然大展拳腳,房間內只見風若曦口戴面罩,身著自制的消毒衣物和手套,口里念念有詞對身后的蓮兒道:“鉗子,剪刀,針線,紗布,鑷子……。”
現在天氣還不熱,但是此番勞作,風若曦卻是滿頭大汗,蓮兒見狀又上前為她不停的拭去汗水。
忙碌之中,風若曦淡笑的看了一眼自己的貼心小棉襖忙的像個鳥雀,心中微暖,片刻后便移開目光冷靜的用鑷子夾住最接近箭尖處,巧勁一使,盡量減少震動,引起傷口放大。
“叮叮當當”不知過了多久,全部羽箭已經被盛放在銀盤中,箭尖處似乎還留著粘稠的血肉混合物。
清理傷口之時,卻是發現了很是棘手的問題,那就是意料之中的傷口出血,所以她憑著自己以往的工作經驗,先是用刀一點點破開皮肉,找到出血源頭,原來是心臟處一條細小的動脈破損,才會導致血流不止。
先施以銀針,封住穴位,減少血流速度,再取過最小號的自化針線細細縫合血管,再用平常針線縫合外傷,最后再用棉簽蘸上少許消毒水清理傷口。
手術完成之時,風若曦看了看天色,已近黃昏,她與蓮兒收拾好自己的自制用品等一系列不該在這個世界出現的東西,方打開門,首先詢問出聲的當屬云夕,“王妃,風夕他怎么樣了?”
風若曦勞累了一天,早已沒有力氣,只是疲憊的點了點頭,表示認可,云夕當即大喜,便一個腳步飛奔到風夕床側,只是當看到風夕還在昏迷,眉頭又皺的死緊,忍不住試探性的問道:“他怎么還沒醒?是不是連王妃也……”沒有辦法。
風若曦接觸到他懷疑自己能力的目光之時,適時的翻了個白眼,這其中一半給自己,一半給他。
哎!誰叫她忘了給這個世界的人解釋了。
之前她就是為了避免這個被問東問西的尷尬才會喜歡遣退眾人,徒留清靜之地,如今還是逃不掉,她只好說道:“風夕才遭此大難,想必再強悍的身體也吃不消,為今之際,最好以深厚的內力為補給,才能使得他盡早醒來。”
云夕聽聞,立馬扶好風夕,就地打坐,淡淡的迷霧掩蓋兩人周身,源源不斷的內力就往他體內輸入。
同時,一旁的扁樂也用飛針之術查看脈搏,微微凝神,眉間大喜,快速的收回針以后就再也按捺不住內心的喜悅之情,同時以一種我錯了的神色看向風若曦,左手輕拂著唯一的小胡子,由衷的贊揚道:“王妃,醫術高明,當真讓扁樂佩服。”
風若曦不屑的看了他一眼,剛才誰瞧不起她來著。
不過,她向來白眼也遭的太多,也不差這一回了,當下就決定原諒他了,再說了,風夕能夠如此快速好轉,不得不說撇開她之前的手術成果,最最感謝地要數云夕輸送的內功,再者她剛才也是試探性的說說,沒想到效果這么顯著,現在看來這個神秘莫測的內功比現代的點滴還有過之而無不及,且傍身方便,簡單粗暴。
之前還在擔心風夕做了這么大的手術,在這個簡陋的環境下不容易度過難關,現在看來那些擔心也該是時候煙消云散了。
接下來就是她最喜歡看到的大團圓,但是她已經疲憊不堪了,就不留下來觀看了,快速的寫下一些補氣養血藥方,再留下一些消炎藥,止血止痛藥,便離開了。
由于蓮兒要善后,風若曦只好一個先走,獨自走在掛滿宮燈的走廊,她的腳踩在地面上,只覺腰酸腿疼,腳抽筋,她忍不住伸手錘了錘,再順便按了按脖頸,輕嘆一聲,“好舒服啊!”
手腕忽的一緊,驚呼聲還未發出,兩只手已經被一只大手舉過頭頂且鉗制住,人也被抵在墻角,再也動不了,面前漆黑一遍,她看不清來人是誰,只聽到一個冰冷的聲音響徹在耳旁,“你是誰?為什么要假扮本王王妃,潛入王府是何目的?”
在聽到本王兩個字時,風若曦緊繃的心終于松了下來,此時月亮鉆出云層,借著微弱的月光,她看到了莫真臉上專屬的銀白面具,呵呵一笑,“王爺,怎么了,莫不是今早才親近過,晚上就忘記妾身了?”
莫真冷嗤,黑暗中不屑的看了她一眼,眼底的嫌惡更甚,“你少油嘴滑舌,否則本王此刻就殺了你。”
話落,風若曦只敢脖頸的大動脈處一記冰涼,嘯殺之氣直擊得她心神一震,但是直覺告訴她,她不能慌張,否則馬上就是刀下之魂,面色逐漸恢復平靜,嘴角牽起一抹嘲諷的笑,“王爺這般是要屈打成招,還是要謀殺親妻?若是如此……。”
“怎樣?”莫真眉毛一挑,眼神凌厲,直頂著她的眸,仿若要看進她的內心,并從中剖解,分析。
兩雙眸子對視,本該刀光劍影,奈何風若曦先破了功,只哭訴的道:“妾身才二八年華,不想早早登了極樂。”
刀身已經再次靠近一步,風若曦明顯感覺到刀口的鋒利,下一秒就要剌破她的皮肉,但她還是選擇自我麻醉,莫真卻覺得此女太過深沉,咬牙切齒道:“少給王玩心機,本王不吃這套!”
“王爺自然不喜歡吃我這一套,王爺喜歡的可是男人那一套。”莫真正想破口大罵,忽然身上某處一痛,整個身子竟出奇的動不了,他問,“你這個女人,剛才對我做了什么?”
風若曦輕巧的逃離開來,站在一旁,一只手撫弄著莫真唇瓣,有些可惜的說道:“嘖嘖嘖,這么好看的唇形,你說若是抹上了蜂蜜會不會變甜?”
“你敢?信不信本王事后殺了你?”莫真眸色一寒,言詞厲色的說道。
風若曦面上冷笑,手中的動作卻是不停,從荷包幾翻出一個小巧的瓶子,再一點點涂滿他的唇瓣,微一墊腳,輕輕一吻,離開之時,舌尖舔了舔,傻傻的一笑,“王爺的嘴好甜!”
“本王要殺了你!”在莫真的憤怒聲中,風若曦已經消失在夜幕之中。
夜上中天之時,莫真已經憑著自身內力沖破銀針所封住的穴道,舌尖不小心的碰觸到自己的唇瓣,唇角微勾,情不自禁的說了一句,“是有點甜!”
話一說出口,他就有些后悔了,他這是被那女人迷惑了嗎?
這時,巡夜的守衛,發現了動靜,小跑的過來,當看清乃是自家主子,睿王,立刻行跪拜之禮,“屬下,不知是王爺,萬望恕罪。”
莫真負首而立,恢復他往常的冰山模樣,“本王恕爾等無罪,爾等且退下吧!”
“喏!”一行人退去,莫真轉身之時,正好看到桃花樹上,甩著腿正看戲看的很是悠閑的莫有,面色一沉,“看戲記得給錢。”
衣袂一響,身子在空中美妙的一個翻轉,莫有閃身阻擋住莫真的去路,“真真美人,別這么小氣嘛!”
莫真臭著臉避開,莫有手一伸,折扇打開快一步擋住他的去路,哭著臉哀求,“別啊!真真美人。”
“滾回你的郡王府!”莫真瞪了他一眼,怒罵道。
“王爺,風夕醒了!”一聲急呼,云夕堪堪跑來。
幾人再不多說,直接往風夕所休息的房間行去。
看過風夕果然無礙后,莫真回到了書房,坐在椅子上,食指有節奏的敲擊著椅背,看向面前一個身著一身黑衣,頭發未束,卻垂順如絲綢的男子,問道:“上官玉,你怎么看待那個女人?”
上官玉暗暗打量莫真的神色,卻是把問題拋給了他,“王爺,覺得呢?”
莫真笑了,一袍一撈,換了個姿勢,指著他,很是贊賞,“你個老狐貍!”
骨節分明的手指輕輕執起白玉茶杯,品了一口香茗,緩慢的說道:“既然王爺心中已有了答案,又何必來問我?”
停了停似乎思慮了一會兒又繼續道:“王妃是徐將軍的女兒,若是她會武功,我倒不覺稀奇,只是會醫術,這點我倒是百思不得其解了。”
“莫非這個女人這些年都是裝的?”莫真眸色一怔,挑眉問道。
“也不無可能。”上官玉認同的回答。
想起她第一次進府,面對羞辱,她如此淡定,再加上他發現她周游于莫邪和他之間,卻是游刃有余,如今又頻頻知曉,她精通醫術,這一切的一切,仿若一沉迷霧,讓他越來越看不透徹,他道:“這個女人如同一個謎,總覺得她的身上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上官玉思考了半響,食指輕按了按疼痛的眉心,眸光有些縹緲的看向窗外的月色,淡淡道:“這個女人,讓我想到了一個人。”
“誰?”莫真挑眉看向他。
上官玉一字一句道:“明月宮宮主斐紅蓮。”
“那個女人,不是早在十多年前就消失于江湖了嗎?”想起那個只活在傳說中的斐紅蓮,即使貴為睿王,一直心高氣傲的他,也是心里敬佩,但無奈紅顏薄命,天妒人怨。
“是呀!”上官玉眸色暗淡了少許,抬手自顧自的倒滿了一杯茶,看著那熱氣冉冉,茶葉曼妙的身姿舒展,“可是那女人真真是一個比男人還過之而有不及的奇女子啊!想當年……”
“上官玉,你扯遠了。”莫真提醒,眾所周知,她的王妃徐玉瑤只是將軍府的庶出小姐,且不說斐紅蓮若是活到現在早已經四十來歲,就算是她的女兒,想想那樣一個奇女子會甘心做一個小妾,這個簡直是不可能,再說了,那個女人的娘親可是在她出生的時候,就難產而亡了,總得來說,那些假設都是不成立的。
不過對于上官玉來說,他們的王妃雖然是莫邪派進來的細作,但是縱觀所有,那個女人也不是沒有一點可取之處,比如,她救治狗兒阿爹,那是一個就算救活也毫無勞動力的男子,又比如她遣自己娘家去外面開店,這個既不與娘家人正面起沖突,亦不會使自己一直活在娘家人的監視之中,卻獨獨留下王爺指給她的人,這個也算是選擇了立場,再加上今天救治明知是王爺的人的風夕,且在王爺多次試探她時,此女都是面不改色,況且在對決之中,她本有機會圖謀,卻是放棄,他也一時不知道她是否有何作為,于是詢問道:“王爺,是否想到如何安置她?”
莫真淡淡抬眸,思緒良久,“本王覺得,王府裝潢過于單調,多個擺設也是可以的。”
上官玉,一時語噎,只笑不語,擺設,虧王爺想的出來。
試問世間會有一個集美貌與智慧還能會醫術的擺設嗎?
時間過得很快,轉眼就到了三朝回門的時候。
今天,天氣晴好,屋外,不遠處的小池清澈,岸邊幾株垂柳已然發出新芽,嫩綠色的柳條細細長長,隨風輕擺,彷如綠色的絲絳,屋內鳳若曦端坐于梳妝鏡前,身后的蓮兒細心的為她梳理著發絲,一次又一次,一次又一次,卻是久久沒有挽好一個發髻。
輕微的嘆息聲從頭頂響起,鳳若曦感覺不對,抬眼從鏡內窺見蓮兒精致小巧的臉上,粉嫩的嘴唇輕咬,眸光閃爍,面露愁容,她柔聲問道:“小丫頭,今個兒怎么了,莫不是成深閨怨婦了?”
蓮兒一愣,手中的動作停頓片刻,嬌嗲的道了聲,“小姐,蓮兒還沒嫁人呢?”
“呵呵!”鳳若曦輕輕一笑又道:“那你長吁短嘆做什么?”
“蓮兒……”見蓮兒一邊支支吾吾的說不出緣由,一會又偷偷打量她的神色,她索性正了臉色,轉過身奪過她手中的梳子。
“啪……”梳子由于過于用力和桌面撞擊發出一陣響聲,她睨了她一眼,蓮兒立刻跪倒在地,求饒的說道:“小姐,蓮兒知錯,望小姐恕罪,蓮兒這就為你梳好發髻。”
一邊說,一邊還哭哭啼啼的想要站起身來拿梳子,不過就在她拿起梳子的時候,她又偷瞄了鳳若曦一眼,發現自家小姐這期間雖然沒有任何作為,只是微笑的瞧著她,但是那眼中的冷意卻是那么的明顯,陡然間她嚇得心神一蕩,最終放下,再次癱軟在地,低垂著頭,再不做聲。
半響之后,她的下顎只感一緊,她下意識的抬起頭,眸光所視正好撞進她的眼,鳳若曦看著如小鹿般的她,心中一軟,忍不住蹲下身,抬手撫摸著她的發絲輕聲安撫道:“小丫頭,嚇著了吧!”
蓮兒輕輕點了點頭,然后又搖了搖頭,她又道:“你別怕!我生氣,不是因為你梳不梳什么發髻,而是因為你心中有事情瞞著我?”
蓮兒抬眼看向她,支支吾吾的說道:“小姐……我……”
察覺她眼中已有慚愧之色,她笑容愈加溫柔,彷如慈母般,“這些年你我情同姐妹,現在我又落得如此境地,你是我的丫頭,你若是還不真心對我,你叫我情何以堪?”
“小姐,蓮兒錯了,其實剛才蓮兒想說的是小姐現在雖然入住了睿王府,但是沒有名分,今個兒三朝回門,只有新婦,沒有新夫,這叫什么個回門法,再者蓮兒可是自小跟隨小姐,雖然以前小姐也是一向對蓮兒冷冷淡淡,但是蓮兒知道,小姐還是心疼蓮兒的,不然也不會在大街上買下,賣身葬父的我,卻沒有把我轉賣青樓,而是收為奴婢,這份恩情,蓮兒此生都會銘記,蓮兒的心中對小姐只有滿滿的心疼,哪敢還有什么期瞞?”
蓮兒哭哭啼啼的說著,期間鳳若曦也并沒有打斷她,而只是耐心的聽著,生怕遺漏了什么,這些日子以來她也是有意無意的觀察著她。
有句話說的好再完美的人,終究也會露出破綻,對于她,她的心中自然也是知道她的忠心,但是面對前世的種種,此次的她驟然生活于一個陌生的世界,周遭都是陌生的人,她真的有些怕了,所以剛才的那一番試探,終究是必不可少的。
至于她的擔心也不是毫無道理的,當今的十六皇子雖然面上承認她是他的媳婦,但是那終究只是口頭上的,是以,在莫羽提說要為她另外買一個別苑,她婉言拒絕了,一則皇宮中的皇子只有成年了才可以出皇宮,賜予府邸,而那十六皇子本未有成年,所以府邸之類,自然沒有。
再者她本就答應莫邪,要為他偷取證物那樣的她就必須只能待在睿王府,不過如今的她,身份尷尬,也確實是如外界所說是個名副其實的棄婦,按理說,今朝回門,屈辱那是少不了的,不過,她倒是不怕,因為她已經想好了應對之策。
只不過有一點她甚為疑惑,蓮兒說以前的她也是清清冷冷的性子,按理說深閨中,被欺負的那樣的凄慘的小姐不都該是小綿羊般嗎?怎會是那種性子,而且這具身體的得指腹還有長年累月磨出的老繭。
依她學醫,多年來看,這一定是使用的刀劍之類的武器,而絕不是干粗活才有的,唯一的原因,除非這些都是偽裝,或者……她不敢深入去想,這到底是多大的一個陰謀,她又是哪一顆棋子呢?下棋的人又是誰呢?
一切的一切,腦中混亂的思緒剎那間如毛線團,越滾越長,越扯越亂,最后她索性不再想,算了,那就見招拆招吧!
“小姐……”蓮兒的喊聲漸漸拉回她的思緒,她抬手揉了揉眉心,笑著扶她起來,因著不想她為難,又吩咐她還是梳一個婦人發髻,畢竟明面上她還是睿王妃,不是?
是啊,她是睿王妃,這可是皇帝親自下的旨意,這本是一個讓人艷羨的稱謂亦然是一個可恥的稱謂,因為她的夫君睿王不僅是個斷袖,且容貌丑陋,更可氣的是還迎親羞辱,入門羞辱,且不承認她。
不過她想的是,多虧這個睿王,有斷袖那個特殊癖好,所以她才保全清白之身,在這個古代的封建社會中,以后她或許還有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