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暗的山谷中,霧靄濃重。
鄺廣與劉妞相安無事,止身不前時,他驚魂甫定,立刻對劉妞伸出大拇指:“師姐,我真服了你!”
他想起被她拉著向懸崖跳下時的駭懼之狀,他恭維時不覺有些無地自容。
劉妞先察看崖下情景,就是選擇較安全處。
二人所跳之處并非千仞絕壁,而是一處緩坡,每落下三四丈遠就可以利用緩坡落腳,換氣再往下跳。每落一次腳她就帶動鄺廣慘叫出聲,以假亂真哄騙容海等人。
二人只跳下十多丈就停了下來,懸崖下霧靄重重,加之天色已暮,容海等人自然看不到這一切,只聽見慘叫連連,還真以為二人已經葬身懸崖之下了。
劉妞被逐出師門后,一直耿耿于懷,引以為恥,總想還鷹山圣姑一記耳光以雪恨怨。于無意之中,他得到一本邪門功夫秘笈“解體大法”,同時也把眼力提高到非人境界——不管是霧天還是黑夜,她都能清楚視物。方才她看清了崖下情景,是以才從容淡定往下跳。
劉妞聽了鄺廣的恭維,并沒有高興之色,只嘿嘿地冷笑了兩聲道:“這幾個假道學算不了什么,只會以眾凌寡,待我收拾了秋失月再找她們算賬,到時非滅了他們幾路人馬不可。”
“是是是,非滅了他們不可,不然難消心頭之恨。”鄺廣附和著問,“你那解體大法那么厲害,為何不用它對付幾人而甘愿跳崖?”
“沒到最后時刻,我是不會拿它來拼命的。”劉妞說著向崖上攀去。
鄺廣怔了怔急急跟上。
“走,到犀牛潭去看看。”上到崖頂,劉妞高興十足地道,“他們落入犀牛潭,一定已經觸石而亡了。”
“一定一定。”鄺廣附和之余,彎腰捶了捶腿,央求也似地道,“天已經黑了,咱們明天再去吧。”
劉妞看了看天色,瞧了瞧他那熊樣,只得點了點頭。
犀牛潭,因不時有渾湯濁水從地下反冒上來,形如漲水,傳言是犀牛神在下面洗澡所致而得名。
瀑布從上沖下,發(fā)出轟隆之聲,潭水被激得珠玉亂濺,潭面翻起滾滾白花,然后又隨著漩渦向下急沉。有說不完的無限景致,無限驚險。
“犀牛潭”三字石碑屹立在潭邊,誰知它的背面隱藏著天大的秘密。
“師姐,他們恐怕早已淹死在潭中被水卷走了。”鄺廣望著漩渦里急轉著的水線圈道。
“生要見人,死要見尸。”劉妞一副老江湖口吻。
“生要見人倒容易,死要見尸可就難了——這潭水流到哪里去了,誰能知道啊。”鄺廣搖著頭道。
“只要用心去想,就一定有辦法。”劉妞斥責道。
鄺廣被搶白一通,心中非常憋屈,便不再說話,走到潭邊坐下將背靠向石碑。
他們繞了很多路才走到這里,陽光早已將碑石曬得滾燙。
鄺廣一靠上去,雖有衣服相隔,但也難受得馬上離開。坐直身子扭頭道:“這石頭怎這么燙人?”
一連幾天的勞累,他疲憊不堪,坐下也希望有東西能支撐著背,這樣顯得舒服些。
他說著蹲移到潭邊,將潭水澆上去降溫好靠背。
水一澆上去,碑面滋滋直響,接著現出一些仿如裂痕的線條。他起初不在意,只以為是風化之故,多看了幾眼之后,不覺驚異地忖道:這些裂痕好像組成了那個圖案?
他忖著心一動,將碑石全澆上水,細看之后欣喜若狂,高聲招呼劉妞:“師姐,你快來看!”
“甚么事大驚小怪的。”劉妞正注視著潭水沉思,聞言有些不高興地道。
“圖案,這上面有圖案!”
“圖案?”劉妞聞聽急問,“是什么圖案?”
“就是我們要找的飛虎踏云圖案!”
“真的?”劉妞急奔過去,一看高興萬分地叫起來,“真是天助我也,真是天助我也!”
“咱們踏破千山萬水找不到,原來它在這里啊,太匪夷所思了。”
“想不到,真是想不到啊。薄命老鬼費盡心機的秘密,全在這水潭中。”
鷹山圣姑的深謀遠慮,令劉妞折服不已。
她看著潭水,接著幸災樂禍地道:“她最喜歡的人被淹死在她的秘密處,她最討厭的人卻得到了這一切,真是大快人心!哈哈哈哈哈……”
她說罷得意地放聲大笑。
她以為找到了秘密所在地,那些寶藏就是她掌中之物了。
“師姐,我說你慢點高興——這下面滿是水,水漩又拉得這么深這么大這么急,叫人怎么敢下去啊。”
“你怎么這樣膽小怕事?快想辦法,只要有了好辦法,上天入地那里我都敢去!”
鄺廣再次被搶白,心里挺不是滋味,卻又不敢發(fā)泄,紅著臉忍住性子道:“那就想辦法,你就想個好好的辦法。”
二人不再說話,腦中思忖著……
二人不是想怎樣下去的辦法,而是在想著怎樣算計對方。
鄺廣心中后悔自己一時激動,就把這個無意之中發(fā)現的秘密告訴了她。心想她雖把身子給了自己,但這根本算不了什么,象她這樣淫蕩的女人,隨時都會投入被她看中的男人懷里去。從她對待自己的態(tài)度上看,她一點也不把自己放在眼里。現在發(fā)現了秘密,她一定會算計自己,自己可得留神些,必要時得先下手為強……
劉妞心道:這一切是他姑姑的東西,他一定不容自己占有而想獨吞,現在殺了他以除后患?不行——這水下是個怎么樣的去處,現在一點也不知道。有他一道一可出份力,二來或許他能想個自己想不到的好辦法。暫時留著她吧,反正殺他如弄死一只螞蟻般容易,待找著了那些東西再下手也不遲。
二人想著不由都把目光瞧向對方,四目對視,殺氣畢現的目光都匆忙收斂起來,臉上不自然地堆起笑意。
互相問道:“想好了嗎?”
“還沒有。”
互相問了又相互回答再轉首沉思。此次倆人都目注水漩,腦中真的尋思開了……
“有了!”劉妞突驚喜地叫起來。
“怎么下去?”鄺廣還沒想好,只得問她。
“咱們找些繩索,一頭系在石碑上,另一頭放入水中。有了它,咱們就不怕什么漩渦急流了——咱們順著繩索滑下去,萬一找不到有價值的東西,咱們再順繩索攀上來。”劉妞說著漾溢著興奮
“這里前不巴村,后不著店,咱們到哪里去找繩索?”
“沒有繩索,但這山中到處是藤條。咱們將其砍來,一根根連接起來不就得了。”
“那得接多長啊?”
“她既然把東西放在下面,就一定不會太遠,太遠了她要上來也不方便。就算她會龜息大法,也頂多能忍耐得上半個多時辰。半個時辰,在急流沖推下,最遠估計能達二十里路。但我想她把東西最多藏在十里路之內,或許就在這潭中的某一處也有可能。”劉妞假設著道,“咱們接十里路程的藤條一定不會錯。”
“十里路程長的藤條,那得花多長時間啊?”鄺廣一聽就有些心灰意冷。
“這么長的時間都熬過來了,還在乎接藤條的這點時間?十天半月,一月兩月我都不怕!”劉妞信心十足地道,“何況這是沒有辦法的辦法。”
二人主意一定說干就干。
鄺廣穿林爬崖找藤條。
山中藤條極多,他選最長最有韌性的割回來。
劉妞在潭邊接,一邊接一邊堆碼在陰涼處計算長度。
二人斗志昂揚,精神振奮,因為所欲得到的東西已經離他們不遠了,他們也一天天向它靠近。
白天,二人分工合作,不辭辛勞,不知疲倦。餓了找些山果,打些野物充饑果腹,渴了便飲潭中之水。
夜晚,二人便雙棲雙息在沙地上,盡情地享受著魚水之歡,男女之愛。
如此這般,二人耗去十一二天時間,才將藤條連接到了預計長度。
劉妞看著地上計算加寫的藤條長度,臉上現出了勝利者的微笑:“長度終于接夠了。”
鄺廣攀巖爬崖,衣服被樹枝荊棘弄得這兒一個洞,那兒一道口,可謂是衣不遮體;頭發(fā)散披,鞋底磨穿,形如叫花子。
劉妞因戴有一雙刀槍不入的寶貝手套,所以她的手雖與藤條接觸了這么久,但卻沒有受到點滴損傷,依就白嫩細膩,紅潤柔滑。
二人結束了勞動,相互看著喜笑顏開,因為勝利在望了。
二人將藤條一頭栓上一小段干
木頭,然后放入潭中隨水而流,用以牽動后面的藤條。堆放處,藤條一圈圈向上翻,煞是好看。花了近半天時間,他們才將藤條放完,然后將預留的在穩(wěn)如鐵柱的石碑上纏繞幾圈后栓定
二人做完這一切,高興地擁抱在一起以示慶賀。
第二天二人休息養(yǎng)精蓄銳。
次日二人早早起來,將早已備好的早餐填入肚中,將衣服細扎一番后,男前女后潛入水中。
二人緊緊抓住藤條,雙手互相換抓滑下。進去水中,他們感到水流劇烈地沖刷著身子,都不敢有絲毫大意,以免被激流卷離藤條。
劉妞之所以走在后面,是猜想東西也許就在潭中的某一處,可入水后放眼四望,發(fā)現潭中石壁全呈斜面,根本沒有一塊平坦之處,也沒有發(fā)現另有洞窟。她有些失望,只得繼續(xù)順藤下滑。
此時二人也在算計著。
鄺廣想待發(fā)現了東西,自己快速上去,然后將藤條斬斷,讓急流把她卷走,自己獨享寶藏。
劉妞心忖他在前我在后,自己得將目光放開些,一旦發(fā)現了東西所在便一掌要了他的命,讓他見閻王去。
二人各懷心事,向下急滑速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