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宗在幾人以死相逼的進諫下,終于答應移駕回京師,但是卻把一切事項的決定權交給了王振。
王振之所以要英宗皇帝御駕親征,是有其個人目的的。可惜算路不按算路來。見吃了敗仗,又害怕起來,慌忙進言移駕回轉京師。更高興的是英宗皇帝宣布一切事項由他決定,他那腦袋瓜又想起了歪主意。
從大同回京師,主要有兩條道:一條是按出兵路線、即從宣府返回,另一條是從紫荊關返回,但是紫荊關路途較遠,容易讓瓦剌人追上。可是王振卻要大軍從紫荊關返回,因為他家就在紫荊關附近的蔚縣,其目的是想讓英宗皇帝到他家鄉去一趟,他好借皇上的面子顯擺顯擺。
英宗皇帝以為有朱勇等人領兵抗擊瓦剌兵就萬事大吉了,是以不聽幾個老頭子的勸告,完全聽從王振的安排,決定從紫荊關那邊轉回京師。
王振因為進宮得到了皇上的寵幸,所以皇上在蔚縣賞給了他許多土地,時值莊稼就要成熟之時,幾十萬大軍鋪天蓋地而行,踩著他家的莊稼,他又心痛起來,以要損壞莊稼為名向英宗皇帝建言不去自己家鄉了,于是大軍轉折而回。可是卻走得拖拖拉拉,一點也沒有警惕意識。
朱勇二人所率的五六萬大軍出大同阻擊瓦剌兵,但是哪能扭轉敗局?與也先激戰多日,因無后援,遭到瓦剌兵的沉重打擊,導致全軍覆沒。
消息再次傳到英宗皇帝耳里時,他才感到事情的嚴重性。他雖有做個叱咤風云、馳騁沙場帝王的雄心,但是卻缺乏那樣的謀略和膽魄,就像只能紙上談兵的趙括一樣,不知靈活運用,不知排兵布陣。此時若派出一半以上的兵力占據險隘、擺出幾道防線,他則可以高枕無憂,平平安安地回到京師。但是他先時的雄心壯志被接二連三的壞消息弄懵了,只得又向王振求教。
王振隨便編排幾個理由,隨便說幾句大話,又把他說得深信不疑,毫不畏懼、毫不防范起來。
雖然派了軍隊斷后,但卻是一步一趨,毫無安全保障。
當大軍行到土木堡時,王振命令大軍就地安營扎寨休息。
此地離懷來城只有二十多里路,大軍卻不走了,這讓幾個老頭子又著慌起來,聚在一塊跑到英宗皇帝面前道:“皇上,據傳也先已經追來了,皇上還是快到懷來城里去,在這里可是無險可守啊。”
“王卿說了,進到城里,萬一被包圍住,可是無路可走啊。”英宗皇帝道,“朕在這里,與懷來城互為犄角,互相呼應,相互援助,也先就不能隨心所欲了。”
“皇上,此言差矣。”兵部尚書道,“這土木堡地勢雖高,但是無險可守啊,進了懷來城那才安全啊。何況這里無水可飲,萬一真被包圍,可就麻煩了啊,只怕要踏街亭的復轍”
“是啊。”其余幾人也忙道,“尚書大人所言極是,望皇上三思啊。”
“你們通通都是杞人憂天。”英宗皇帝怒道,“就算進了城,懷來那個彈丸之地,又能起到多大的防御作用。朕這些天煩得很,你們不要再來打擾朕休息。”說著不耐煩地將手向外揮了揮。
“皇上——”幾個老頭子不肯罷休。
“朕叫你們出去!”英宗皇帝氣惱地將手中杯盞狠狠地摔在地上。
幾人驚得趕緊閉上了嘴巴,互相看了一眼,無奈地退了出去。
“圍在旦夕啊。”
出了龍帳,工部尚書搖了搖頭,嘆口氣幽幽地道。
“宦官當道,佞人誤國啊。”其余幾人也是無可奈何地直嘆氣。
英宗皇帝原本想御駕親征,來一場轟轟烈烈的殺伐,將兇殘的瓦剌人趕回老家去,他自己也能風風光光地千世流芳,沒想前方接連吃了敗仗,讓他這個九五之尊的人不得不落荒而走,想起甚是氣惱,難怪會大發脾氣。
其余隨行的大小官員為數不少,但是見幾個老頭子都不得待見,雖有擔憂,但是想到自己位卑職微,就更加不敢去皇上面前陳言利害。他們的心中,對那個王振,恨得是咬牙切齒。
軍事行動,稍縱即逝。
英宗皇帝以為進入懷來城會是死路一條,但是在土木堡落腳后沒有多久,令人喪氣的消息又傳了過來:瓦剌兵重創了斷后明軍,并且快速向土木堡圍來。
“皇上,瓦剌兵圍過來了。”王振也料不到瓦剌兵會如此神速,當這個消息傳進他的耳里時,立時也惶惶無主起來。
“抵抗,快派人抵抗!”英宗皇帝見瓦剌人真的到了自己眼皮底下,臉上也露出了著慌的神情,立時命令起來。
瓦剌兵將土木堡圍住的消息在明軍中炸了鍋,人人心慌意亂。
井源的身后,時刻跟隨著王玉玨與呼延雷。
井源有二人相助方才在重圍中脫身,這才感到二人對自己的重要性。以往,他一直認為是朱蘭馨太喜歡王玉玨,所以才要自己用這種方式提攜他一下,不至讓他默默無聞,所以以往對這兩個人并不重視,心想自己久戰沙場,什么陣仗沒有見過,還用得著你們護衛?沒想久行大風大浪的船夫也有翻船的時候。經此劫難之后,才知自己太過高估自己了。
此時瓦剌人雖然離這里還遠,但他也帶著他們,三人腳步匆匆地向英宗皇帝龍帳趕來。
“井卿,瓦剌兵已經將土木堡圍住了,這可如何是好?”英宗見了姑父,如見了救星一樣,慌忙問計于他。
“皇上不該聽信讒言一意孤行,應該按兵部尚書幾人的計劃進入懷來城中去。”井源埋怨他道。
“井都尉,你此言差矣。”王振聞言心里不舒服,于是抵觸道,“你先時為什么不說,現在放馬后炮有什么用?”
“我敢來嗎?”井源回敬道,“那幾個老頭子什么身份,但是皇上聽了讒言都不待見,我井源算什么,所以自然沒有我說話的份。”
“你——?”王振聽得他盡說是皇上聽了讒言,那就明明是指自己在擺布皇上,心里更是不高興,怒道,“馬后炮誰不會,狡辯!”
“好了,你們不要再爭執了,還是想想辦法對付眼前的事吧!”英宗皇帝立刻不耐煩起來。
井源沒好臉色地掃了王振一眼,才嘆氣道:“事已至此,別無他法,只有讓外圍的兵士死守阻擊瓦剌兵,與后面的日夜輪流換防。另外派兵士打井取水以供飲用,方能穩定軍心。”
“井卿,朕現在正式任命你為戰前總指揮,一切事宜你看著辦,如有不遵號令者,一律殺無赦,不必奏報!”英宗皇帝此時也感到王振不再可信,于是轉而讓井源全權負責。
王振聞言心里更是不舒服,心里恨聲道:“井源,待回了京師,某家再跟你計較!”
井源領命,出帳帶領二個護衛欲走。
“井卿。”送出帳外的英宗皇帝見幾人欲走,又對井源喊道。
“皇上——?”井源回頭不解地問。
“你所說的護衛,就是這兩人?”英宗皇帝望著王玉玨與呼延雷問道。
“是,皇上。”井源不無感激地道,“我井源能繼續為皇上效力,就是全賴他二人所率的護衛隊。”
“好啊。”英宗皇帝望著年紀輕輕的二人贊道,“有如此身手了得的人在,我大明何愁不滅瓦剌!”
“卑職為朝廷效命,赴湯蹈火在所不辭。”二人轉身跪地鏗鏘有聲道。
“好,好啊。”英宗皇帝贊道,“好好干,我大明不會虧待你們的。”
“謝皇上。”二人跪地再是一拜。
“起來吧。”英宗見二人英姿勃發,心里更是喜歡。招呼二人站起,望著王玉玨忽然道,“朕好像見過你,唉,在什么地方?”
“皇上,這就是卑職護衛長,姓王名玉玨。”井源忙介紹道。
“王玉玨?”英宗回憶了一下道,“哦,你好像還有一個名字,叫王三玉,是不是?”英宗皇帝一下子想起來了,“你不是參加了會試嗎?考得不怎么樣,投筆從戎了?”
“回皇上,卑職的試卷被人暗中涂抹花了,所以自然落榜了。”
“考場上竟然有這種事?”英宗皇帝怒道,“真是膽大妄為,以后查出嚴懲不貸!這次被人算計了,那就下次重新再來。”
“是,皇上。”王玉玨恭恭敬敬地應道。
王振聞言看過去,見了對方那豐神俊逸的姿態,暗想此人能文能武,模樣兒也十分標致,確實比自己的侄子強多了,難怪公主那么喜歡他。
英宗皇帝看著他,想起妹妹朱蘭馨的話,心想這人確實不錯,只可惜沒能金榜題名,要不然,自己肯定會同意這門親事。
“皇上,沒有其他要事,卑職就告退了。”井源不愿他們再啰嗦,于是拿話提醒英宗皇帝道。
“好,你們去吧。”英宗皇帝看著幾人道,“朕等著你們的好消息。”
“一定不辱使命。”井源言畢,領二人急速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