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妖婆三人身前,護衛隊員挨個倒下去。
護衛隊員知道橫豎是個死,不如多拼幾個敵人墊背,是以人人勇往直前,視死如歸,就算是面對最強大的敵人也毫不畏懼,也要拼上一拼。盡力之后,就算是徒勞的掙扎,死也心甘了。
老妖婆一行的另一邊,世慧師太幾人也是一路高歌猛進,出招動手,護衛隊員根本就不能持久抗衡,三招兩式之后,全都落敗,非死即傷。
瓦剌兵騎著高頭大馬,揮著雪亮鋼刀,居高臨下向護衛隊員猛砍猛殺,雖然各有死傷,但是瓦剌兵人多勢眾,以絕對優勢向前推進。
英宗皇帝看著包圍圈越來越小,知道大勢已去,自己堂堂一國之君,行將被殺或者被俘的下場。他此時才知道自己的草率行事,帶來了多大的嚴重后果,恨王振的蠱惑與慫恿,恨自己不聽于謙等人的勸告,更多的是悔——悔不該妄想建立什么偉大功勛,悔不該不聽幾個老頭的勸告,悔不進懷來城,悔……但是一切的一切,已經悔不回來了。
面對敵人,難道就這樣束手就縛,坐以待斃?不,自己絕不,自己也是擁有七尺之軀的堂堂男兒,也有滿腔的熱血。怕他何來,給我殺吧,就算戰死,也可了了自己縱馬沙場的宏愿!他想到此抄起一把劍,投身到戰斗的行列中去。
“皇上,你要注意安全了!”
“皇上都出手了,咱們還呆站著干什么?上!”
“殺!”
一干文臣見皇帝不懼生死,紛紛叫著也撲了上去,個個張牙舞爪,但哪里是強悍的瓦剌兵的對手?敵人沒有傷到,一個個倒是為國壯烈捐軀了。
英宗皇帝揮舞著劍,左劈右砍,一群瓦剌兵邊躲閃著他的利劍,邊圍著他嘻哈打趣。
“瞧,這就是明朝廷的皇帝,年紀還蠻年輕的嗎。”
“據說他的女人很多,你們看,難怪他病懨懨的,恐怕要被女人吸干身體了。”
“活該,誰叫他那么貪心呢。”
“咱們把他抓去獻給國師,國師一定會厚賞的。”
“好,抓活的。”
瓦剌兵你一言我一語地說著向英宗皇帝圍攏。
“他是我的獵物,你們全都滾開!”老妖婆已經殺到此處,見此叱喝之時,掌力已經吐出。
強勁力道轟擊之下,瓦剌兵怎能經受得了,一個個哀嚎著倒在了地上。
老妖婆現身英宗皇帝面前,冷冷地道:“你還認得我嗎?”
英宗皇帝雖然遭遇到了從未有過的打擊,但是卻偉岸地長身而立,面目倨傲,不失帝王威嚴。
他仔細看了看面前這個老嫗,搖搖頭道:“恕我眼拙,不知你是哪位。”
“元宵之夜,老身就險些要了你的狗命!”老妖婆怒道,“可惜被兩個小狗崽給攪黃了。現在,你再已逃脫不了啦!”
英宗皇帝聞言,元宵夜的險遇歷歷在目,他心里雖驚,但是卻強做鎮定道:“沒想到你竟然追到了此地。你能告訴我,為什么要殺我方才心甘?”
“我是僰人遺老,你們慘絕人寰地滅我族人。”老妖婆眼里噴火道,“我自然要為我的族人報仇!”
她咬牙切齒地說著,手掌抬起,就要一掌擊出。
“休要逞兇。”一聲喝叫從老妖婆后面傳過來,“他是我的仇人,輪不到你來殺他!”
叫聲中一道氣勁逼了過來。
老妖婆料不到黃雀在后,只得收手閃在一邊。
來人正是婕婕,隨她而到的,自然是黃山松與世慧師太師姐妹。
“你們也要殺他?”老妖婆看著這些同道中人,哈哈一笑道,“這狗皇帝倒霉透頂——被瓦剌人團團圍住不說,還有這么多人要殺他。如此看來,就算他有十條命,今天也休想離開此地了!”她說著又是哈哈一笑道,“只要他死,誰殺都一樣,那就有勞你們了。”
“你滾開,這里輪不到你來說長道短!”婕婕心情復雜,怒不可揭地沖她叫道。
“喲,小小年紀,說話竟然這么沖。”老妖婆寒著臉道,“我要是不走呢?”
“師父,這些人是誰?”此時鄺心音與全駿趕了過來,望著幾人問老妖婆道。
“他們也是狗皇帝的仇人。”老妖婆道,“只是這女孩對人太沒有禮貌了。”
鄺心音聞言,眼里露出戾氣。
黃山松怕被認出,出擊時又蒙上了面,此時見了幾人,知道對方不是善與之輩,于是對世慧師太附耳道:“那男人的鏢很厲害,你們可得小心。”
英宗皇帝聽得這幾人也是來找自己的麻煩的,于是望著她們問道:“不知你們與朕又有何怨恨?”
婕婕望著他,怒不可揭地道:“當皇帝當到這種份上,你真是丟盡了我朱家人的臉!”
此言一出,除了世慧師太二人外,在場的人無不吃驚。
“你也姓朱,那你是——?”英宗皇帝不解地問。
婕婕見自己氣憤之下說漏了嘴,索性道:“我是山東樂安州長大的。”
“哦。我知道了。”英宗皇帝道,“你是漢王爺爺的女兒,那我應該尊稱你一聲姑姑。”
“少給我套近乎。”婕婕斥道,“我年幼時,你父親就將我父王活活烤死在銅缸里,所以我們不共戴天!”
“那是漢王他咎由自取。”英宗皇帝理直氣壯地道。
“分明是你爹找借口,所以才把他那樣處死的。”朱婕婕虛劈了一下佛珠鞭道。
英宗皇帝看著那佛珠鞭,感覺很眼熟,驚問道:“原來在香山上行刺朕的就是你們!”
“沒錯,我就是想殺你為我父王報仇!”
“那是我們上一輩的恩怨,你怎么還在耿耿于懷,要殺我才心甘呢?”
“殺父之仇,不共戴天,我怎能輕易忘記?!”
“反正我已落得如此下場,你既然要把仇恨發泄在我身上,那就動手吧!”英宗皇帝說著眼一閉,伸長了脖子。
朱婕婕見他等死的模樣,氣不打一處來,斥道:“沒用的家伙,我再怎么恨你,那畢竟是自家的事。現在我怎能讓外人任意欺負你?快拿起劍,我們保護你殺出去!我與你的仇恨以后再算。”
英宗皇帝聞言睜開眼,感激萬分地望著朱婕婕道:“那就多謝姑姑了。”他說著俯身拾起了劍。
漢王朱高煦是朱棣之子,而英宗皇帝的父親朱瞻基則是朱棣的孫子,朱高煦不滿其侄當皇帝,于是想仿效其父一樣造侄子的反,于是在其領地山東樂安州起兵造反,朱祁鎮父親宣宗皇帝朱瞻基御駕親征,將漢王打敗并活捉了他。
朱瞻基很仁慈,沒有將他斬首,只是關進了大牢。有一天朱瞻基去看他,漢王卻偷襲他,將他打倒在地,朱瞻基一怒之下,將他罩在銅缸里,外面架上材燒。據說銅缸都被燒化了,可想而知漢王是尸骨無存。
其時朱婕婕尚在襁褓之中,幸得其出家當尼姑的小姨世慧師太相救,才沒有死于亂軍之中。
世慧師太將她撫養長大,并告知了她一切真相,所以她念念不忘要報仇。可是當她看到侄子遭受外族打擊而如此落魄時,又改變了主意,反要助他脫離危險,這怎能不讓英宗皇帝高興?
老妖婆聽了幾人的言語,怒道:“原來你們是一家人,現在要聯手對付外人了。”她說著擺開架勢,“那好,咱們就拳腳之上論輸贏!”
世慧師太看著她那老像畢露的神態,奚落道:“老不死的東西,看你簡直就是一副妖相。”
“嘿嘿。”老妖婆冷笑兩聲道,“不錯,老身就是如此模樣,才被江湖中人稱為老妖婆的。你雖然道貌岸然,只怕比妖還要可惡!”
“你敢如此罵我!”世慧師太大怒,掄圓雙掌轟了過去。
“誰怕誰呀!”老妖婆說著運起內力迎了上去。
其余人刀劍緊握,看著二人打斗,個個面色凝重。
近處的瓦剌人也被這些人的氣勢震住,沒有進攻,俱都圍觀起來。
二人掌力一碰,轟然震響。俱都退了一步。
“嗯,還有幾分霸道。”老妖婆瞅了對方一眼,內力陡運之下再度擊出。
“果然是妖。”世慧師太說著也增加玄功擊出。
二人全都傾出全力而擊,俱都想一下子把對方擊敗。
四掌相碰,勁力相撞,響起霹靂一般的巨響,震得近處瓦剌兵七竅出血倒在地上。
“嗯——!”二人俱是一聲悶哼,身子搖晃時,再已支撐不住,“噗”地一聲吐出閉在口中的血!
“師父!”朱婕婕與鄺心音同時驚叫出口,趕緊跑過去扶住搖搖欲倒的師父。
“媽——!”全駿也大叫著跑了過去,見老妖婆模樣凄慘,大怒之下就要發出青蚨子母鏢。
“快背上師父走!”鄺心音怕王玉玨與秋失月趕過來,趕緊喝住全駿。
全駿對她向來是言聽計從,聞言收起青蚨子母鏢,背上母親向外走。
鄺心音持著磷火劍斷后。
三人為瓦剌人沖鋒陷陣,瓦剌兵俱都認識,于是慌忙給二人讓道,隨后又把縫隙補上。
瓦剌兵持戈虎視眈眈地望著圈中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