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的冬天,象戀愛時女孩子的臉,說變就變。
先時還風清氣朗的,一會功夫就變得冷風肆虐。
天上陰云密布,朔風凜冽。
鄺心音的披風被吹得獵獵作響。
她的身后,沒有一個瓦剌兵,只有全駿與黑泥鰍在哪里呆著,冷得瑟瑟而抖,尤其是黑泥鰍,清鼻涕掛得老長,顯得甚是可憐。
全駿肌肉敦實,抗寒能力強得多,見了黑泥鰍那可笑可憐的樣子,鼻孔里一連打著瞧不起的哼聲。
“你肥,你抗冷,你牛逼。”黑泥鰍沖他伸著大拇指道,“我不經(jīng)冷,我跑,我活動卸寒,成了不?”
黑泥鰍說著在地上跑過來跑過去。活動卸寒還真起了作用,身子暖和起來,鼻孔里再也沒有清鼻涕流出來了。
鄺心音站在那里,向上喊道:“城上的聽著,今天本尊鷹山帝女獨自來挑戰(zhàn),讓你們有膽的下來和本尊決個雌雄!”
城上的早看見有三人過來,不知也先玩什么名堂,早已飛報于謙。
于謙等人過來時,正好聽見鄺心音在那里叫喊。
“此女竟然在下面叫囂,當真狂妄之極,要是不打擊她一下,她當真以為我大明軍中無能人。”石亨憤然向一明軍道,“給本將軍拿弓來,讓本將軍射殺此女!”
秋失月聞言道:“將軍息怒,箭是射不著她的,讓民女下去與她一戰(zhàn)。”
“月月,我陪你去!”王玉玨見她應(yīng)戰(zhàn),忙上前一步道。
“老衲也有此意。”容海道,“聽他們言談,此女心狠手辣,多一人也好有個照應(yīng)。”
“好吧。”秋失月知道他擔心自己,又聽容海如此說,便點頭應(yīng)允。
二人飛身而下城墻。
鄺心音待他們走近自己,冷笑一聲道,“我就知道你們會下來的。”
“心音,姐姐勸你一句——不要再助紂為虐了。”秋失月望著冷臉相對的鄺心音道,“現(xiàn)在京師各方面都有保障,瓦剌人是討不了好的,你趁早離開,免得城門失火……”
“哼!”鄺心音不以為意地冷哼了一聲道,“我以為本尊是三歲小孩,隨便一句大話就能把我嚇走。”
“姐姐不是嚇唬你,這是真的,于大人已經(jīng)將一切謀劃得算無遺策。京師城中兵多糧足,而且還有各地的勤王之師正在向京師開進。也先的左右軍已經(jīng)撤離,再也沒有牽制明軍之敵,孤軍深入之下,你說他的勝算能有幾成把握?”
“你少在這里危言聳聽。”鄺心音責道,“你以為把形勢說得這么嚴峻,我就會害怕?就算沒有瓦剌軍前來,我鷹山帝女也要和明朝廷斗上一斗!”
鄺心音想起伯顏帖木兒的話,毅然決然地道。
“你怎么就這樣執(zhí)迷不悟呢?”王玉玨上前道,“現(xiàn)在武林之中所有高手都在此,你姐勸你離開,是確確實實對你好啊。”
“就是因為所有武林高手都在這里,所以我才更加不會離開。”鄺心音眉毛一挑道,“我要向他們宣戰(zhàn),我要打敗他們,我要讓全武林中的人都知道有我鷹山帝女這個人,我要讓他們聽到我鷹山帝女就像聽到鬼來了一樣害怕!”
秋失月聞言直搖頭。
“你這小姑娘是不是吃錯藥了,這么熱衷名聲。”王玉玨道,“如此狂妄,難怪他們說你要成魔。”
“本尊就是熱衷于名聲。”鄺心音責道,“你們?yōu)槌⑿Яu命,何嘗又不是為了名聲?”
“你錯會我們了。”王玉玨道,“我們之所以如此,完全是正巧趕上這些事,所以才不得不如此行事。”
“虛偽!”鄺心音道,“你京師趕考不是為了名利?你進入駙馬府當護衛(wèi)長不是為了名利?你在土木堡出盡風頭不是為了名利?讀書人就是臉皮薄,偏偏是的,硬要遮遮掩掩。還是本尊豁達,是什么就是什么!”
鄺心音說著露出一臉的得意之色。
王玉玨聞言紅著臉道:“進京趕考是為了名利,但是進駙馬府完全是為了掙回老家的路費,我的盤纏全花光了,不可能要著飯回去吧。”
“扯談。”鄺心音望著秋失月冷然道,“她那么喜歡你,會沒有路費讓你回家?”
“我欠她的太多了,我都無地自容了,豈能——”王玉玨面現(xiàn)愧色道,“我準備掙到路費后,就回家種田去。可誰知后來就發(fā)生了瓦剌犯邊的事,身為護衛(wèi)長,總不能臨陣脫逃吧,上了戰(zhàn)場,不可能躲躲藏藏吧。現(xiàn)在京師被圍,就更不能抽身而走了。待打敗了瓦剌人,我就帶月月回老家去。真的,我完全不是為了名聲,這是真的,我絕不是騙你。”
秋失月聽他如此說,此時才知道他的真實內(nèi)心,心里一熱道:“你要回家早說啊,何必這樣子呢?”
她知道要不是鄺心音在這里擠兌他,他就會把那個秘密永遠藏在心里。
“我想,掙了路費,還掙點零花錢,回去總不能讓你餓肚皮啊。”
“三玉——”秋失月聞言眼睛濕潤起來,說這兩個字時都有些哽咽。
“你們少在這里給我演苦情戲!”鄺心音心忖這王三玉看模樣不是耍滑之輩,說的也許是真話,但是她不管這些,也不為所動,只是冷然道,“你們既然下來應(yīng)戰(zhàn)了,那咱們就好好打一場,我敗是我無能,你敗是你技拙!”
“難道咱們姐妹真的只能以兵刃相見?”秋失月捂了捂紅紅的眼圈,望著鄺心音道。
“各為其主,各為私利,沒有什么顏面可留,你們只管放手攻來!”鄺心音拔出磷火劍絕情絕語地道。
“唉——”秋失月嘆氣搖了搖頭道,“既然如此,我再多言,倒顯得啰嗦和虛偽了。”她接著“嗆”然拔劍,眼色一凌,“那咱們就兵戎相見吧!”
二人劍拔弩張,正欲放手一搏時,瓦剌軍營中突然傳來叱喝聲與打斗聲。
鄺心音收勢回頭道:“勤王之師來得這么快?”
秋失月王玉玨也是滿腹疑問地看過去。
瓦剌軍營中,有六人正一路破陣向這邊沖殺過來。
鄺心音鄙夷地道:“原來又是趕來相助的武林中人,看來為名為利的人還真不少啊。”
王玉玨看得真切,叫道:“原來是黃山松肖香香他們。”
黃山松與朱婕婕肖香香,還有世渺師太及阿東阿西六人,一路施展輕功向這邊急掠而來。身后,瓦剌兵緊追不舍,有的還放箭射殺。
“我去幫他們一下。”王玉玨說話時身子已經(jīng)飛掠出去。
“王兄,多謝你出手相幫。”黃山松見王玉玨飛奔過來,喜出望外叫道。
“廢話少說,快走。”王玉玨讓過幾人,揮起龍鳳鐔斬劈來箭。
鄺心音不愿別人打擾她的事,飛身回去沖瓦剌兵罷手,示意他們回去。瓦剌兵見此只得退身而回。
朱婕婕見了鄺心音,雙眼圓瞪怒叫道:“老妖婆呢,你讓她出來,我要為師父報仇!”
“你不配!”鄺心音呸了一聲道,“你師父都不濟事,何況你!”
“你——!”朱婕婕更加氣恨,“刷”地一揚佛珠鞭道,“那我殺了你也一樣!”
“來吧!”鄺心音忿道,“只怕你比你師父死得還要快!”
“狂妄!”朱婕婕說著揮起佛珠鞭飛身撲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