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失月與鄺心音對視中,暗想這小姑娘不知為什么變得這樣愛爭強斗勝起來,難道就是為了要出人頭地,抑或是她鄺家有這個遺傳的血統?以前師父也是這樣,只是在情感波折之后,才心灰意冷。
這個鄺心音,難道就是第二個鄺英?
也或許是她從小聽多了關于她姑姑的故事,所有在她幼小的心靈深處,已經烙下了要做她姑姑那樣的人,是以在武功大進之后,便開始實施行動計劃了,要不然她怎會無緣無故的跑去太白山與池航較勁,無緣無故的找羅璇子的茬。一心要做她姑姑第二,是了,她一定是這個意思。
她的心性大變,在向行兇作惡的方向大步邁進——她要禍害武林,要成就她心目中的霸業!
一個心態不正的人,心里有了這種企圖,那就得拿別人的生命來墊高她的聲望。
任她這樣下去,那得讓多少無辜的人因此而殞命,讓更多的孩子成為孤兒,讓更多的女人成為寡婦,讓更多的男人成為鰥夫,讓更多的老人無人養老送終!
秋失月思忖及此,心中道:“不能讓她再這樣胡鬧下去,必須阻止她的這種視人命如草芥的野蠻行徑!”
鄺心音看著這個自己以往的偶像,親得跟親姐姐一樣親的人,心里要多恨有多恨,恨她不帶自己下山,恨她比自己更出名,恨她跟自己處處作對,恨她是擋在自己所要走的路上的絆腳石。自己要想走向成功,走得更遠,就必須將絆腳石挪開。何況這個絆腳石跟天上的星星一樣亮,只要將她挪開,自己就會比她更亮。
一個認為對方所行皆惡要阻止,一個要向踢開絆腳石一樣踢開對方,二人注定就是一對冤家!
相對的四目,恨的那對露出暴戾之氣,顯現出灼人的兇光!
鄺心音手中的磷火劍首先上舉。
磷火劍是擁有靈氣的神兵利器,它感受到了主人的心地波動,所以那磷火閃躍得異常歡快,像被風吹送的火苗一般。
秋失月見她終于動了,也淡定自若地將手中劍上舉。
高手對決,豈能有絲毫的怠慢,秋失月手中劍舉起時,兩邊劍刃爆出一片霜華,耀人眼目的霜華!
劍未出手,已經展現出凌厲的姿態!
冷風吹得披風亂舞,鄺心音抓住尾部,反手一揮,將披風割去半截。她左手捏住角部,內力運行之下,半截披風平鋪開去,象一塊木板。
她左腳前劃時,布片已經脫手,旋轉如輪向秋失月疾飛而去,右手磷火劍緊隨其后。
秋失月心念電轉,知道她的長劍必會跟進,是以讓開布片,長劍外掃來劍。
“嗆——!”
一聲清脆悅耳的響聲過后,兩片劍身立刻上下絞纏碰觸,身形左右奔突,由慢變快,最后只見一片銀光在眼前亂閃,間或閃著藍色火焰。
人影是分不清誰是誰的,只是看到身影在銀光中閃來飄去,位置變換得十分頻繁。
“啊喲!”黑泥鰍看得目瞪口呆,一雙明亮的眼鏡不眨一下地緊盯著場中打斗,生怕一瞬就錯過了精彩的片段。
“這個秋失月,有一套啊。”全駿看著打斗,見二人如急速旋轉的車輪般,心里佩服得是五體投地——鄺心音力斗池航時,身子也沒有快到如此地步。
他暗忖難道此人真的是鄺心音的克星。為鄺心音擔憂之時,將青蚨子母鏢扣在了手中——萬一有什么不對的情況,他必須出手相助。
王玉玨雙眼也分不清二人的身形,見秋失月運劍快到如此地步,依然不能制服對方,心中也是十分欽佩鄺心音的功夫。
他看著打斗場搖頭道:“身手雖然十分了得,可惜心態扭曲,行為乖張,不走正道。”
他不時看一眼全駿二人,怕他們暗中相助鄺心音而實施偷襲。
龍鳳鐔隨時握在手中,不敢絲毫大意。
“嗆——!”
又是一聲金鐵交鳴的鏗鏘聲響起,是二人激戰以來最為響亮的一聲聲響,可見二人所使出的力道之強!
此聲過后,兩條身影陡然分開丈余,各執其劍,擺著架勢死死盯住對方,彼不動,己亦不動。
二人分開后,旁觀的三人看清楚了二人的形態時,不由都驚呼了一聲“啊——!”
二人的頭發,已經被劍削割得所剩無幾,長長短短的像個瘌痢頭,身上衣服這兒一條縫,那兒一道口子,形如叫花子的衣衫。
鄺心音左手手臂上,一道寸長的口子泛著血色,顯然是受了輕傷。
秋失月左耳上,頭發是貼著頭皮被刺掉的,可想而知當時的危險程度。
這雖然不能說是受傷,但是比起鄺心音手上的那點小傷來說,顯然要危險得多——手臂就算被削了下來,只是一個傷殘而已,腦袋被擊穿,整個人也就廢了!
秋失月望著鄺心音道:“難怪你如此囂張,原來虎王狂招與老妖婆的劍法練得都已經爐火純青了。”
“嘿嘿!”鄺心音倨傲地道,“你的意思是說你只有我所熟知的虎王狂招,而我是仗著兩種劍法,才能與你抗衡?!既如此,那我就只用虎王狂招與你再斗上一斗!”
秋失月淡然道:“果然心態已經扭曲了,我隨便一句話,你就有許多說辭。”
“與那書呆子時間長了,說話也跟他一樣轉彎抹角。”鄺心音冷然道。
“你既然如此認為,我再怎么說你也有偏見。”
“閑話少說,接招吧!”鄺心音怒氣沖沖,說著身形彈起,使出虎王狂招劍法攻了過去。
發型怪怪的鄺心音發起怒來,模樣有點滑稽。
秋失月淡定從容應戰。
二人所使的都是虎王狂招,大家都知根知底,所以此時的較量,實則是內力的搏殺。
劍來劍往之中,二人長劍又是狠狠一碰,雙方各自退后站穩之際,同時將手中劍拋在了空中。
一個叫喊著“虎王奪命劍”,一個叫喊著“腦心空”!
虎王奪命劍與腦心空實則是同一招式,只是后者更為貼切——意即腦袋與心臟都被刺出一個血窟窿。
劉妞制造江湖血案時,所使的就是這一招式,非常血腥,非常恐怖!
二人拋出利劍之后,各自用手掌遙空控制著,讓它調轉方向下落,斜斜直奔對方百匯穴而去!
二人運力控制利劍之時,身上也爆發出氣勁,向上反逼落劍。
一道氣勁將它逼得下落,一道氣勁將它逼得上升,所以那劍在空中或上或下,或升或落,一時離頭頂只有尺余,一時又離頭頂丈高,看得旁邊的觀戰之人提心吊膽,膽戰心驚。
全駿與王玉玨都防范著對方實施偷襲,所以也不敢掉以輕心。
秋失月與鄺心音面上,已經冒出了汗珠,顯然都是全力一拼。
二人本來并無冤仇,只因立場不同,一個要阻止對方,一個恨對方擋道,所以才放手一搏,越斗越有氣,直到用上了奪命之招。
最后的贏家,是屬于內力修為強者,屬于耐力持久者。
雙方頭上的劍都在或起或落,或升或降,顯然是半斤對八兩,勢均力敵。
王玉玨見了此情此景,知道二人再這樣斗下去,勢必會兩敗俱傷,他哪能讓自己喜愛的人兒受傷?但是實施偷襲,他又是萬萬不會這樣做的。
全駿也在為鄺心音擔著心,他的青蚨子母鏢幾次都想出手,但是知道王玉玨內力的厲害,所以不敢妄動。
他幾次示意黑泥鰍發彈弓去傷秋失月,但是此時的黑泥鰍好像被二人的打斗驚住了,只是呆呆地看著,對旁邊的一切視而不見。
王玉玨見二人臉上汗水越來越多,知道不能再耽擱下去了,于是對全駿道:“你發鏢打掉鄺心音頭上的長劍,我發劍擊打秋失月頭上的長劍,不能讓他們再斗下去了,否則會兩敗俱傷,得不償失!”
“好!”全駿說著猛地點了點頭。
“出手!”王玉玨大叫之時,手中龍鳳鐔疾飛而出奔向磷火劍。
全駿青蚨子母鏢一出,枚枚錢鏢一個挨一個連成一串,向鄺心音頭上的長劍猛擊過去。
“嗆——!”
“當當當當……”
兩邊同時傳出脆響,同時金星亂濺。
秋失月與鄺心音頭上的劍具被擊得飄飛一邊向地落下。
二人趕緊收斂渾身迸發的勁氣,手上功力也在同時斂起。
鄺心音看著秋失月,鼻孔里重重地“哼”了一聲。
秋失月也是怨意不消地緊盯著她。
“今日收兵,改日再戰。”黑泥鰍長長地舒了一口氣道。
全駿與王玉玨各自拾回自己一方的兵器,俱都為二人的劇斗感到可怕,聽了黑泥鰍的話,都見好就收道:“對,今日收兵,改日再戰。”
鄺心音似有不甘之態,雙眼死死地盯著秋失月。
“我們走!”王玉玨將劍塞給秋失月,眼睛向城上看了一眼道。
秋失月會意,身子飛升而起。
王玉玨拿著龍鳳鐔以防不測,隨后也一飛而上。
“改天我們再戰!”鄺心音看著二人的蹤影叫起來,顯得余興未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