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帝都,孟常歡并不急著回玉樹銀花,而是帶著阿梨在錦繡大道上一路游玩,直到華燈初上才把她送回前院,自己則去了后院,算算日子,江思遠今日該過來了。
遠遠就看見那二人在亭子里飲酒,好生舒坦,真是刺眼!孟常歡又加快了腳步。
見到孟常歡過來,孟秋水起身迎接,問道:“哥哥昨日陪阿梨回老家,現在才回來,是把那丫頭拐哪里去了?”
孟常歡繞到江思遠身旁坐下,把食指上的狐貍頭骨戒指扭正,得意洋洋的說道:“阿梨那丫頭跟我一起很是歡喜,我們就不忙著回來了。”說著轉頭看向江思遠,對方明顯有所不快,他又接著說道:“思遠,不用擔心,我可沒那么急切。阿梨,我要慢慢來,她喜歡我那么久,我自是要溫柔一些。”
“師弟,阿梨不適合你的。”江思遠小酌一口,緩緩說道。
孟常歡不以為然,沉默片刻,眼睛看向無邊的黑夜,開口說道:“你覺得我會在乎合不合適這個問題嗎?我在乎的只是她于思遠你來說可是像妹妹一樣,你也是知道,我從小就喜歡師兄你的東西。”
江思遠不再說話,尋思著真得把阿梨送走了,她不該卷入這件事中,她喜歡孟常歡,可她又怎知愛上的人是怎樣一個魔鬼,瘋子!
孟秋水在他對面坐下,問道:“哥哥同阿梨不是應當昨天就回來了,可怎今日才到?昨日前院可是多虧得思遠一陣忙活。”
似乎等她問這個問題等了許久,孟常歡聞言坐直了身,押了一小口酒,說道:“我在梨家莊見到了那位太子殿下,我還托人告訴他阿梨就是陸卓然的女兒,你是沒看到他那表情。我本來都要到帝都了,想了想又帶著阿梨折回去了,晚上他果然還是潛進了阿梨家呢。小妹可知他去作甚?”
“我怎么會知道他去作甚。”
孟常歡放下手中的酒,雙手撐在石桌上,身子前傾,頭夠到孟秋水耳邊說道:“你是知道的,梨家莊過去不遠就是不歸崖了,還有,陸卓然死前也就這個人找過他,你說他去作甚?”
一雙漆黑的眸子只盯著孟秋水的雙眼,就像要看到她心里一樣,她把頭扭向一邊,不再看他。
“還有一事,忘與你說了。”孟常歡一手捏過孟秋水的下巴,把她的臉轉過來對著自己,聲音里已難掩此時的歡喜,他邊笑邊說:“哈哈,我在不歸崖下放了一堆白骨還穿上那件紅嫁衣,那位太子殿下居然真把那堆白骨背出來了,還埋了,哈哈哈.....”一陣笑,他站直身子,喝了一大口酒,又接著說:“哈!他還給立了塊碑呢!碑上寫著:愛妻之墓。他還真以為那里埋的就是他九年前的妻子。現在又認定了你就是寧白玉,好玩!哈哈哈......”
江思遠看著眼前這個瘋魔一般的男子,眼里彌漫出一股殺氣!握緊拳頭,指節發白。
孟常歡又一次彎下身,捏住孟秋水的下巴,看向她的一雙眼莫名的深情,他對她說:“這張臉確實夠讓人神魂顛倒的了。他昨夜又去了不歸崖下,我還看到他在墳前哭,哈哈!那個無情之人居然會哭?哈哈.....愛妻之墓?我看,他真是很愛你啊!”
孟秋水狠狠打開孟常歡的手,拿起桌上的酒壺朝著他面門砸去,酒壺在他額上碎裂!黏稠的鮮血順著孟常歡眼角,鼻梁股股流淌,他不管不顧,依然笑得放肆狂傲,全身顫抖!
“他不愛我!”孟秋水用盡全身力氣大吼,拿起桌上能砸的東西盡數朝孟常歡砸去,他任憑那些東西在他身上碎成粉末。
“他不愛我!他不愛!他不愛!......”孟秋水扔完所有能扔的東西,雙手抱頭,不住的嘶吼,眼里已蓄滿淚水。憑什么?!明明只是他的一枚棋子,你憑什么說他愛我?!我知道他不愛我,從遇見他的那天起就是一個局,他就是在利用我,他不愛我!
他用他所謂的愛毀了她的一切,幾乎要了她的命!她恨透了他的愛!如果他未曾來招惹自己那么一切都會在!她自己以為傷口不去碰就會慢慢愈合結痂,可今日有人又一次把這傷摳開,才發現,即便不去碰,傷口還是在,不但沒好,更疼了!
“不!他不愛!你不準說他愛我!他不愛!”嗓子已經嘶啞,她還是不可控制的一遍遍大喊著,仿佛又一次置身于那無邊陰冷的絕望中,那個人給了她無盡的痛苦,她再也不要與那個人說愛這個字了!她不要!此生最后悔的,就是信了他,還愛上他!
身體越來越冷,她還在喃喃:“他不愛我,不愛,從來不愛......”
突然,一個溫暖的懷抱緊緊的又很小心的環住了她,把她的頭輕輕按在他的胸口,她聽得見他的心跳,他說:“秋水,乖,不愛,他不愛,秋水,有我在,你不會再冷。”
“思遠。”她呢喃,慢慢平靜下來,垂下的雙手輕輕環住江思遠的腰,他全身一緊,下一秒把她緊緊摟入懷中,有他在她總是安寧的。這一刻,他幾乎想要帶她遠走天涯,不理世事。也是一剎那,他便冷靜下來,才知事實是,他們誰也走不了。
孟秋水安靜下來,江思遠才轉頭看向孟常歡,眼神冰冷銳利,孟常歡也笑夠了,看著眼前緊緊依偎著的兩個人,微微扯動嘴角,卻是一抹比哭還難看的苦笑,孟秋水在他面前一直沉靜如死水,那個男人的愛卻可以讓她發瘋,江思遠的懷抱又可以讓她平復,那他孟常歡給她的又是什么?
如果孟常歡再做出點什么,江思遠已準備動手了。
“太子府一定有條密道,慕錚人沒出過太子府卻出現在了帝都城外,一定要找到密道,秋水想辦法進太子府找一件東西,傳說中的大慕國脈就藏在太子府,你也可以順手把那個女人給收拾了,九年前的事她脫不了干系。”孟常歡說完就離開了。
都知道,那個女人,便是太子妃凌瀟兒。
許久,孟秋水都沒動靜,江思遠想她估計是睡著了,便要拿下她環在自己腰上的手,才一動她抱得更緊了。
“思遠,好冷。”
她知道她抱的是誰,江思遠把她摟得更緊,就在這一刻,他決定了此生絕不放手!
直到她真的睡過去,他才把她抱回閣樓,自己則在外屋的躺椅上睡了一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