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原從肩上的木棍拔下一根糖葫蘆,放在嘴里大嚼著,含糊不清的說道:“這次你有理,你怕啥?”
“我們這種鄉下人哪有理?!倍舱f出了不是他這個年紀能說出的話,“我爹一直跟我說,要夾著尾巴做人,在外千萬不要跟人起爭執,不管有理沒理,不管進沒進官府,吃虧的都是我自己。”
顧原拍拍二喜的腦袋,道:“所以你要讓別人來聽你講道理,而不是讓自己聽別人講道理?!?/p>
二喜似懂非懂地看著顧原。
“想想我還有點搞不明白,既然我在,你還怕自己沒道理可講?”
不等二喜回話,顧原便豪氣干云的說道:“在別的地方我不敢說,在這種小鎮,只有人對我磕頭認錯的份?!?/p>
二喜深深地嘆口氣。
“怎么?”顧原瞪眼道:“你不信?”
“不是,不是。”二喜咽下嘴里的糖葫蘆渣,道:“我是怕你動起手暴露身份,那些要來殺你的仇家找到你?!?/p>
顧原愣住了,將二喜的頭發搓成一團枯草,“你是個好孩子?!?/p>
“姐夫?!?/p>
“嗯?”
“其實我有件事忘跟你說?!?/p>
“什么?”
“林子里還有很多野豬窩?!?/p>
顧原終于明白過來,怒道:“你這渾小子,我算是明白了,你不讓我跟別人動手,是怕我被別人捉去,沒人給你逮野豬是不是?”
二喜嘿嘿樂道:“姐夫,這是你自己說的,我可沒這么想?!?/p>
“臭小子?!鳖櫾蒗吡硕财ü梢荒_。
回家的路上,顧原總算記起了儲物戒的作用,將糖葫蘆放入戒中,過了宋家村,兩人的速度開始慢下來。
“姐夫,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打算?”顧原摸著下巴,道:“四處走一走,既然進了江湖,是不是要爭個天下第一的名頭來當當?”
“天下第一有啥意思?”二喜不以為然的說道:“這天下可是大燕朝的天下,你再天下第一還能大的過皇帝?”
顧原眼睛一亮,像是發現了新目標。
二喜察覺到了顧原情緒上的變化,驚愕道:“你不會想當皇帝吧?”
顧原笑吟吟道:“為什么不?”
“可你……”
“你覺得我不是正統的皇室后人?”
二喜本能的點點頭。
“明德祖建立大燕的時候,不也是一窮二白的鄉下漢子?”
千年前,正是門派最為鼎盛的時期,各門派為搶奪資源地盤,無休止的爭斗,百姓活的苦不堪言。
突然有一天,明德祖就冒了出來,以窮苦的百姓為軍,瘋狂攻城掠地,居然占了相當大的一塊地盤。
更甚至,他手下的大將謝必安創造出了一種武修的路子,使沒有修行資質的百姓竟然也能修煉,尤其是神乎其技的戰陣,運用人海戰術不知磨死了多少強大的修士。
明德祖一時成了不知多少門派的眼中釘,到最后侵吞的地盤越來越廣,更是引來了世間第一修士王沖的敵對。
王沖所領的神鶴宗對于大燕就是龐然大物,眼看大燕就要覆滅,謝必安站了出來,與王沖決戰于落鳳谷。任誰也沒想到,王沖會在那一戰隕落,神鶴宗的滅亡更是顛覆了整座大陸的格局。
大燕吞并了神鶴宗,這引起了四大門派浮屠宮、天武山、乾元宗、幻海閣的強勢反彈,謝必安手下的四名弟子站了出來,他們以一種摧枯拉朽的方式踏平了四大門派。此戰后,四人被封為侯爺,世襲罔替,與國同休。
那之后,大陸上混亂的勢力格局便涇渭分明了,千年的消磨,門派越發衰弱,王朝越發昌盛。
再加上大燕將巫人趕到了南疆以外的毒瘴林,魚人從中土趕進了北海,外敵不敢進犯,內部聲勢浩大的肅清,到了現在這個年月,所有的門派都仰仗大燕的鼻息而活,假如皇帝用力打個噴嚏,不知有多少門派會消失。
一動腦,就想的遠了,想到謝必安,顧原眼神中多了些古怪。他師父會不會就是傳說中的謝必安?然后隱姓埋名,化名成了范無救?
擁有時間存檔這種可怕的能力,還有著驚世駭俗的修為,這樣的人會平平淡淡的開間醫館?
唯一的解釋就是,他得到了他所追求的一切。
顧原對自己的想法很篤定了,不過,如果他師父真是謝必安,從那時候算過來,少說有一千兩百歲,所以他才能編寫出《道藏》這種舉世罕見的珍寶?
外表看起來只有七十出頭是非常正常的,更有的修行者到死還保持著年輕的容顏,這一點沒有什么好在意。
如果顧原知道謝必安、范無救這兩個人,就不用想的這么頭痛了,他師父的的確確就是將眾修仙門派打落凡塵的謝必安。
這么做的原因很簡單,有名紅衣女子為了追尋虛幻飄渺的長生大道,修了無情道。索性,他就讓這些想飛升的人都看看,他是如何的把她從天下拽下來,又讓她摔進泥里的。
“姐夫,修行這種事,是不是有什么道?”
“道?”顧原愣了一下,似恍然驚覺的說道:“有是有的,有人無情,有人嗜殺,每個人選的路都不同,這些都算是道吧?”
二喜好奇道:“那你選的是什么路?”
“我?”顧原撓撓頭,“科學?”
二喜困惑道:“科學是啥?”
“我師父是這么說的,其實我也不懂。當時他嘰里呱啦給我說了一堆,我只記得人的生老病死是因為細胞的壽命到了。
在出竅期后,修士之所以每突破一個大境界會多出百年壽命,是因為修為突破后,給了細胞活力,并且能維持很長時間,使衰老的速度大大降低,所以修士才活的久。
至于境界的突破,他的意思是,到達瓶頸后,當精氣神合一,就能得門而入,所謂的‘道’,就是為了讓人更好的集中,找到正確的進門方式,從而打破桎梏?!?/p>
“這么簡單?”
“哪里能像他說的那么簡單。”顧原笑著道:“他就是對門派修行的人有偏見,一定是被什么人傷到心了,所以提到門派,他就是咬牙切齒的模樣,濃濃的看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