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秀離開之后，秦夢跟顧長安兩個人回到大廳里頭坐著。

兩個人誰也沒說話，就那么靜靜地坐著，氣氛可以說是非常尷尬的了。

還是秦夢最先憋不住，她有話要問顧長安。

“你不是已經跑了嗎？還回來撿漏？”

“撿漏”這個詞兒，還真是……好笑。

顧長安內心甚至沒有一絲一毫的愧疚，但他厲害，說出來的話從來不會讓人覺得他是個罪大惡極的壞人，反而他做出來的事情合情合理，讓人挑不出錯處來。

“我沒有想走。”顧長安一臉真誠，“只不過去外頭扔了個垃圾，也不知道秦小姐是從哪里得出我要跑了這樣的結論。我如果想要一走了之，昨天就可以了。”

這句話更深層次的含義，就是在說秦夢這個人，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當然，這都是秦夢自己認為的，顧長安究竟有沒有這個更深層次的意思，她是不知了。

不過他說的也是，如果想走，昨天就完全有機會溜走。除了他叫顧長安以外，她對他一無所知。并且，以他的段位，想要一點痕跡都不留下完全從這樁麻煩中脫離出來也不是不可能。總而言之，言而總之，就是在顧長安面前，秦夢是被全方位碾壓的。

所以當顧長安隨便扯了幾句話當敷衍，秦夢居然就這么相信了，只是罵了那欺騙自己的老鬼幾句。

她問他：“那秀秀的事情，你怎么看？她看到的，真的是她的前世嗎？”

“我說不準，不如，你也去試試？”

秦夢回了一個白眼，“你怎么不先去試試？”

“你會放心把自己的命交到一個不夠聰明的人手上嗎？”

秦夢：要微笑，要微笑，不要跟人渣渣計較，這樣自己也會變丑的。

憤怒使人丑陋。

她深吸一口氣，問了個特別嚴肅的問題：“顧長安，你會留下來嗎？”

顧長安深深看了一眼秦夢，將問題拋回了給秦夢，說了一句意味不明的話，“這得看你，愿不愿意我留下來。”

秦夢想，她自然是不愿意看到顧長安這么臭屁的一副嘴臉的，但若是這兩日沒有他，她怕是無法一個人面對這么大的麻煩。她看得明白，顧長安這個人雖然性格說話都不討喜，但很有用。

不過，她根本沒想好要不要留在這個地方。

本來只是失業在家走投無路，才想來試一試。就算是個假的地方，也就當自己湊個熱鬧，但這兩日經歷的事情，不是她一個普通人所能承受的——雖然她能見到鬼。

她也不打算將自己心里的想法告訴顧長安，選擇轉移話題。

“顧長安，你以前是不是在清河坊附近住過？”

“怎么，你住在那邊？覺得我眼熟？”

好的，很好，隨隨便便一句話就能夠完美地結束對話，讓人沒有想繼續聊天的欲望了。很好，非常好！

“好了，沒事了，我先回家了。門留給你關。”

秦夢說著，走到前臺，從下邊的柜子里翻出自己的包，猶豫了那么一下，輕輕地將大門的鑰匙留在了柜子里。

顧長安看著她走出去的背影，就跟秀秀一樣，漸漸消失在蒼茫的夜色之中。命運有時候就是這么神奇吧，能讓兩個素不相識的人相遇，也能讓兩個經年不見的人重逢。

但是，他的記憶里頭，真的沒有她這一號人物。

或許，她是在他失去的那部分記憶里頭也說不定，畢竟，命運這種東西，就喜歡捉弄人。

顧長安緩緩起身，將店里的門窗都關好，臨走的時候，他走到前臺，蹲下來，看著那個半掩著的柜子，停頓了片刻，打開來，果然看見了一把鑰匙。

原來，她不會再回來了。

顧長安收好了鑰匙，關了大門，轉身踏步走進被光明籠罩的世界中。

……………………

一個月后很快就過去了，秦夢仍舊還是那個無業在家小可憐，顧長安也仍舊是他那意氣風發的小老板。日子平平常常繼續這樣過，好像什么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可只有當事人知道，有些事情發生了，那就是發生了。

秦夢絕對沒有想到在自己做兼職的時候，還能碰到當初那個差點把她嚇得報警的秀秀。秀秀也沒有想到，這個她遍尋一條小巷都沒有找到的神經兮兮的老板，居然在大街上發傳單。

而且還是在被城管抓的時候被自己給碰上了。

就在城管大叔緊緊抓著秦夢的胳膊讓她供出組織的時候，秀秀的出現，有如神助，救下了“落魄”的秦夢。

秦夢露出一張完美的笑臉，恭送城管大叔離開之后，轉頭就要給秀秀一個熊抱。

秀秀趕緊做出防備的姿勢，保住了自己的貞潔！

“那，那個老板，你不用這么感謝我的，如果你非要感謝我，就幫我一個忙吧。”

秀秀身邊還跟著她的小伙伴，一行人看起來是要出去瀟灑的樣子。他們這一大批的人，能有什么事情要她幫忙？

秀秀注意到她的眼神，知道她誤會了，趕緊擺手，說：“跟他們沒關系的，我們這是社團活動，要出來去拉贊助。那個，你們先走，我跟我姐還有話要說！”

秀秀說著，讓其他人先離開了。

不知道為什么，秦夢總覺得秀秀的那些個小伙伴看自己的眼神，怪怪的，就跟在看個神經病一樣……其實，她也不過是感情外化了些而已啊！

秀秀看人都走掉了，支吾著開口：

“老板，那個店，成本很大嗎？”

一個做老板的，竟然都要出來發傳單貼補開銷，真的是太慘了。

秦夢知道她誤會了，但默默選擇了閉嘴。

不然，真是越想越心酸。

“也不是很大，就是店里沒生意，我出來活動活動筋骨。”

睜著眼睛說瞎話的本領，現在是跟顧長安學的。

說起來，她跟顧長安的緣分，也就止步于了一個月前吧。

“老板，這一個月，我去了好幾次東環巷，但都沒有找到你的店。有件事，我想請你幫個忙。”

“幫什么？”

“我想要重回那個夢境，我想看清楚前世那個男人，究竟長什么樣子。”

原來，秀秀那一天一夜的夢境，從頭到尾那個男人的臉都是糊的。

有些真相，如果揭開來變得赤裸裸，不如不知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