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我們到了樓底下的時候,俞智喊住了我們。
“茉莉,好哥哥,天色已晚,我就送你們到樓下吧,我要回家了!”
“怎么?你不上去坐坐再走?”我有點不舍地問他。因為他是我在江城結交的第一個朋友。
“不了,白天我真以為好哥哥會對你不利,現(xiàn)在看到你們…呵呵,我就不打擾了!”
他轉身準備離開時,三毛叫住了他。
“小屁孩,今日多有冒犯,還請見諒。日后有事,你就說一聲,我能辦到的,一定幫忙,就當做回報你今日對我和茉莉的幫助!”
俞智聽完,一邊朝家里的方向走去,一邊大聲地回道:“謝了,他日若有所求,一定會想起哥哥的!”
我看著俞智的背影漸漸遠離我們了,一把揪住三毛的耳朵,三毛痛地叫了起來。
“瘋女人,你神精病啊,揪耳朵上癮啦!”
我齜牙咧嘴跟個潑婦似得罵道:“你個呆子,你不是老喊我瘋女人嘛,我就瘋給你看了!剛剛俞智在,我給自己留點面子,沒對你怎么樣,現(xiàn)在他走了,看我怎么收拾你!”
他一把攥住了我的胳膊,把我的手扯了下來。
“你還知道要臉,打扮得跟個狐貍精似的,去勾引日本人,我看你除了臉連命都不打算要了!”
我聽完眼淚一下子飆了出來。
“是啊,我是不想要命了,誰讓你不告訴我實情了!你知不知道這關系到我是否可以回家,我真的好想念爸爸和媽媽。”
我一邊嗷嗷地哭一邊大聲喊著。就連鄰居都被我吵醒了,紛紛亮起燈來。
被我這么一鬧,他完全慌了,不知道該如何讓我停下。他趕緊抓住了我的手讓我繼續(xù)揪他的耳朵。
“茉莉,你快別哭了,鄰居們都起來看笑話了。我這耳朵你若喜歡揪,那使勁揪吧,就算揪下來了,我絕對不吭一聲!”
我瞧著他那副傻里傻氣地呆樣,真是賤到了極點。我可不會可憐他,我揪著他的耳朵上了樓,他一臉的囧樣逗得我哈哈大笑。
回到家我才撒開手,找了件衣服趕緊換上。
我看到三毛坐在沙發(fā)揉著被我揪紅的耳朵。走過去坐在他旁邊。
“呆子,你在揉耳朵就要掉啦,你今天怎么知道我會去巴黎之夜的?是俞智和你報的信嗎?”
他邊揉邊回道:“不是,我猜到王金會讓你去那找他,早就去巴黎之夜找你。結果碰見了那個小屁孩。他把我引到巷子里折騰了一個小時,差點就讓你落到日本人手里了。他挺精明的,絕對不是等閑之輩,日后你一定要提防著他。”
我搖了搖頭。
“俞智挺簡單的,他只是個剃頭匠,沒你想象的那么復雜!今天要沒有他幫我打扮,我還進不了舞廳呢。王金他說的都是真的嗎?他真是你的站長?而我們都是黨國的特工?我還殺了日本人的大佐?”
三毛氣憤地從沙發(fā)上站起身來起來,他沒有正面回答我的問題,而是轉移了話題。
“什么!我說那小屁孩怎么一眼就認出你了,原來你那狐媚相是他整的,這小子下次再讓我見到,一定扒了他的皮!”
我聽他罵完,急得把他拉回到沙發(fā)上。
“哎呦,你別說他了,你快回答我的問題!”
“嗯,他的確是我的站長,我們都是黨國的人,他說的全都屬實。你殺完人跳江跑的,之前在漁村的鬼子就是你引來的!這也是為什么我會阻止你接近日本人!”
三毛回答完問題,鬼鬼祟祟的看了我一眼后,迅速地恢復正常。
他心里是害怕的!他害怕有一天我會知道自己不是軍統(tǒng)特工,害怕我責怪他幫著王金一起瞞天過海。可是他不能說,說了我一定會離開他的。王金也是利用他這一點,把我們玩弄于掌股之上。
我聽他說完后靜靜地依靠在他身邊,心里既激動又難過。
難過是因為他的家人因我而遭難。激動是接下來我只要查清楚蕭晴落水前發(fā)生的一切,沒準就能找到穿回去的方法了。
三毛見我安靜了,心才放了下來。可是沒過一會兒,他的心又提了上去。他在擔心俞智,俞智的臨危不亂,智勇雙全讓他莫名的不安。
俞智離開我們后,一路小跑回了發(fā)廊。嘴里還時不時地哼著小曲兒。等他快到發(fā)廊的時候,發(fā)現(xiàn)店里燈是亮著的。他并沒有驚訝,反而加快了腳步興高采烈地跑了進去。
只見發(fā)廊里白天我坐過的那張椅子上,坐著一個身穿土黃色八路軍軍裝的男人。
他面朝著墻上的大鏡子。鏡中的他國字臉,一對濃密的劍眉下面,生著一雙炯炯有神的丹鳳眼,正觀察著俞智進屋后的一舉一動。
俞智走到他身邊伸出手搭在了他的肩上。
“表哥,你是打算讓日本人抄了我的發(fā)廊嗎?”
鏡子里的軍官聽完,眉眼帶笑。
“你小子一臉的開心,又野到哪里去了!”
俞智一聽,站直了腰板,敬了個軍禮!
然后一字一句地回答道:“報告,譚翻譯官,我去完成您交代給我的任務!回答完畢!”
原來鏡子里的這張臉,是那個被我撞的日本翻譯官譚劍飛。
譚劍飛代號孤狼,江城淪陷后,他利用一口流利的日語和他父親殷實的家境,潛伏在日本憲兵司令部中搜索日本人的情報。俞智代號鼴鼠,他主要從事傳遞情報工作。他們二人的真實身份都是中共的地下黨員。
譚劍飛雙手抱懷,連人帶椅轉了過來,面向俞智,表情略微比剛才嚴肅了一點。
“好了,嚴肅點,快說有沒有成功地接近林三毛?”
“嗯,我在他家蹲守了幾天,發(fā)現(xiàn)有個女人和他關系密切,剛好今天上午他們吵了架,然后……”
這時急著知道結果的譚劍飛忽然打斷了俞智的話。
“你哪來這么多費話,挑重點!”
俞智看了看譚劍飛,眉頭微微皺了一下。
“重點就是我們最后到了巴黎之夜對面巷子里打了一架,卻因為那個女人成為了朋友。”
譚劍飛聽完以后放開了雙手,翹起來二郎腿,大腿不自覺地抖了兩下。不過他面部表情依舊嚴肅著。
“難怪剛才你回來如此高興,原來是去了巴黎之夜。聽說今晚,那里發(fā)生了一件趣事!”
俞智一聽又嬉笑了起來。
“原來你也在現(xiàn)場,我怎么沒見你,我是打算和你說的,可是你讓我挑重點,我就略過了!”
接著他仔仔細細地把今天一天的所見所聞都和譚劍飛說了出來。
譚劍飛聽完臉部肌肉顫動了一下,想笑,卻忍住了。
“下一步,見機行事,盡快混入軍統(tǒ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