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晃半年過去了,此時已是民國1938年的二月末,日本人半個多月前剛剛結束了血洗南京城的慘劇。
那是一個陽光明媚的周末,我懷著無比激動的心情,躺在特訓營的草坪上仰望著天空。離我歸國,還剩最后一個星期了。
“Moli,IheardyouChinesewomenareveryconservative.Whyareyoudifferentfromthem?(茉莉,我聽說你們中國女人很保守,你為什么和她們不一樣呢?)”
和我聊天地這個人,是我的特訓教官大衛。整個特訓營除了他會和我聊上幾句,別人都是白眼相向,他們打心眼里就瞧不起我這個從窮苦中國來的女特工。
“Becauseourcountryissufferingfromwar!(因為我們的國家正在遭受戰亂)”
接受了三個月特訓后,我改變很多。
為了能止住他人的嘲笑,我一個鄉鎮畢業的初中生,除了每天超出本能的訓練和夜晚的休息,其他的時間都扎根在圖書館。
功夫不負有心人,僅半年時間內,我基本可以完成日語、英語的日常口語交際。
現在的我不在是以前那個一遇到困難就想著回現代的茉莉。既然命運安排我來到了民國,我想我該留下來做點什么。
作為一個中國人在這個時期心中只能有一個信念——犯我中華者雖遠必誅。
“Sowhatdoyouthinkwillhappentothiswar?(那你認為這場戰爭的結局會怎樣?)”
聽了大衛的話,我微笑了起來。我是穿越過來的,我清楚地知道自己祖國未來的命運!
我驕傲地對他說:“Ourcountrywillbethewinnerofthewar(我們國家會成為這場戰爭的勝利者)”
他瞪大了他的藍色雙眸驚訝地看著我,覺得我應該是瘋了,但是他也理解我熱愛自己祖國的心情。
他聳了聳肩說:“Areyousureyou'retellingthetruth?(你確定你說的是真的嗎?)
“Sure!(當然)”
大衛的質疑不是沒有根據的。
現在的日本武器裝備精良,在我特訓的這半年里,他們屠了南京城,攻占了上海,中國想要勝利真的很難!
一周后,我終于踏上了回國的輪船。思國心切的我焦急地等待著輪船靠岸,國外雖好,卻始終比不上自己的故土!
一個多月的等候船終于靠岸了。
下船的那一刻我的淚水溢出了眼眶,我趕緊拿著行李箱匆匆地走下輪船的臺階,一不小心撞到了一個男人。受過特訓的我敏銳地察覺到了這個男人腰部有金屬物件,他可能是個特工。
我假裝羞澀地看了看他然后快速地低下了頭。
“對不起,先生,原諒我剛才的冒失,我只是太想念我的家人了,急著跟他們團聚!”
男人不悅的臉色僅持續了半秒鐘,然后笑臉相迎道:“小姐的心情可以理解,下次還是小心一點,要是不小心摔倒了,刮花了這張眉清目秀的臉,就可惜了!”
他的談吐很紳士,卻暴露了他驚人的記憶力,我看他的時間僅限于三秒之內,他居然能清楚得記得我的容貌。這讓我不禁想看看這到底是個什么樣的人,居然有如此過人之處。
我抬起頭,只見他身著一身黑色西裝,文質彬彬地站著。他的體型健壯結實,個頭一米七八左右,皮膚白皙。國字臉,厚嘴唇,高鼻梁,劍眉微揚下生著一雙明亮有神的丹鳳眼。
我突然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覺得好像在哪見到過他一樣。
他見我抬起頭正視他,他也禮貌性地望了望我。
“我們是不是見過!”我們兩異口同聲地說出了這句話。
接著我們又都尷尬地笑了笑,紳士風度的他讓我先開了口。
“或許我們在夢里見過。”
他幽默地回了一句:“那夢里再見這位美麗的小姐,我該如何稱呼?”
我沒有直接告訴他我的姓名,我想著他既是記憶力如此驚人,想必智商也低不到哪里去,不如和他打個啞謎,對他又多了一分了解。
沒辦法,這是特訓時養成的習慣,教官常教導我們,面對可疑的陌生人一定要從各個方面取得了解,日后萬一成為敵人,知己知彼百戰不殆。
“桿上生白花,幽香飄萬里,曬干制成茶,夢里與君飲。你自己猜吧!”
他愣了半天,一時間還真想不出合適的謎底。
我見他老不吭聲,微微一笑道了個別,走下了輪船的臺階。
“表哥,表哥!”
接船的俞智大聲呼喊著,嘈雜的人群淹沒了他的聲音。
我詫異地看著他。他這是來接我的嗎?難道他也是軍統的人?
帶著我的疑惑,我朝他站著的方向走去。
傻小子一點也沒認出整過容的我,正當我準備開口問候他時,剛剛那個被撞的男人上前搭著他的肩膀,離開了人群。
我一時興起,就決定悄悄地跟上了他們,想偷聽他們會聊些什么。
“嘀……嘀……”
一輛黑色汽車緊跟在我的身后,不停地按著喇叭。
我回頭看了看,“茉莉……”王金正在車窗里探出腦袋,揮動著手臂呼喊我。
我停下了腳步上了車,王金的小三角眼眨也不眨地盯著我。
“哎呦呦,這張臉塞得過西施,比的過貂蟬!杰克醫生的水平真是高呀,他要是不給我寄來你的照片,我絕對認不出你了!”
我看著快要流口水他問道:“王站長言過了,我們這是要去哪?”
“奧,上頭經費緊張暫時只能讓你住宿舍,當然我怎么能委屈了你呢,我把我的私人住宅讓給了你,帶你過去看看合不合心意。”
“那走吧!”
我一點也沒有跟他客氣,日后要幫他辦的事多著呢!這都是我該得的。
車子載著我們駛入了長平路24號。
王金還真是闊氣,一出手就是一幢別墅,雖然加院子只有兩百多個平米,但好歹也是獨門獨戶。
我跟著他進了別墅,他帶著我參觀了起來。
屋內戶型方正,總體呈北歐風格。一進門是客廳,原木色木地板一塵不染,墻壁也白的透亮。客廳正中間擺著一套碎花的歐式沙發和一個白色大理石茶幾,茶幾的正上方,掛著一盞晶瑩剔透的水晶燈。客廳的左前方是樓梯,通往二樓。接著他帶我往客廳正左面走去,挨著參觀地是廚房,餐廳,洗手間,還有一小間書房。
跟他后面參觀了這么久,屋子總的來說和譚磊之前送我的風格差不多。不過我總感覺的缺了點什么。
香氣!
帶上茉莉的花香,就跟家里的感覺差不多了,于是我帶著懇求的語氣和他說:“你能幫我把屋里屋外都擺上茉莉花嗎?”
他笑著點了點頭。
“好,我這就差人去辦!”
接著他又帶我上了二樓,刻意地把我領到了二樓主臥里的窗戶邊。
“茉莉,快看,這樓下的景色多好啊!”
我看了看窗外,一個超大花園的別墅映入眼簾,我藐視性地笑了笑。
“呵,這是哪個賣國賊的家?院子都趕上了足球場了!”
他用手指了指我,笑容滿面。
他并不是笑我聰明,一語道破屋主的身份。而是在得意地笑我受刑時喊過屋主的姓名。
他猜想我失意前和屋主一定有關系,詳細地搜尋了屋主的資料。他很驚喜屋主的身份,如果可以策反他,日本人的情報將源源不斷。所以他才故意安排我住在他家對面,等待著近水樓臺先得月。
“譚公館,日本憲兵司令部翻譯官譚劍飛家,他的父親是赫赫有名的江城日本人商會會長。”
我一聽優雅地轉身離開了窗戶邊,內心復雜了起來。
這個王金一回國就讓我跟漢奸做鄰居。他到底是無意,還是想迫不及待地考核我在國外三個月的特訓?
我沒隱藏自己的想法直接了當問了他。
“王站長,這是讓我跟日本人交朋友嗎?說吧,想讓我怎么交?”
“茉莉小姐士別三日刮目相看啊!你想多了,接下來會有任務的。你先休息休息,別著急嘛!”
他笑了笑伸出手準備摟我,我一個旋轉舞步巧妙地躲開了他,沒占到便宜他灰溜溜地下了樓。
見他那個傻樣我笑呵呵地說:“王站長,慢走,不送了,記得把我的茉莉花送過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