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液體的麻痹,阿爾貝里希的左臂沒有絲毫的知覺。
但也幸虧如此,才能減少卡在肩膀肌肉的子彈磨損時痛楚。
可這畢竟不是長久之計。
阿爾貝里希能感覺到,那液體就像是有生命一樣,知道自己被阿爾貝里希囚禁在臂膀的牢籠后,無數次想要趁阿爾貝里希戰斗時,沖破魔力的監牢。
另一方面,若這高強度的戰斗持續下去,阿爾貝里希臂膀的子彈必將更久的阻攔那部分的血液流淌。
久之,那部分肌肉很有可能壞死,甚至更嚴重。
所以,吉爾伯特的哂笑是絕對把握下的自信。
即便周圍這一群人都被阿爾貝里希全部解決掉,但他保證,屆時阿爾貝里希體內的魔力定所剩無幾。
又如何是自己的對手?
“呵呵,無需害怕。你們接下來的進攻重點放到阿爾貝里希身體的左半部分。
不...從左半部分攻擊艾德薇爾也是不錯的選擇。”
吉爾伯特的命令猶如黑夜中點亮眾人頭腦的光,本模糊不知如何攻擊那如猛虎般強大的敵人時,是吉爾伯特做出了最明確的指示。
“不用了。”
阿爾貝里希踱步向前,輕俯下身,指尖劃過,雪底下,現在焦黑了的地面。
阿爾貝里希的指尖輕輕摩挲而過,條條紋路,逐步構成一幅畫面。
遠方,看不見阿爾貝里希所為的殺手們謹慎的待在原地。
只有吉爾伯特感覺到了,空氣中暴躁流動的大量魔力。
“快....快阻止他!快!”
面面相覷下,服從命令的殺手們一齊沖向阿爾貝里希。從吉爾伯特慌張的面龐看,阿爾貝里希正在做足以威脅到他們的舉動。
必須要打斷他。
可是
“....”
正畫著花紋的阿爾貝里希,手指停頓。被黑發絲擋住的嘴角輕輕揚起。
空氣中流動的魔力瞬然轉變,那就如同是膨脹的氣球,看似膨大的欺騙下,內部空無一物。
阿爾貝里希這番魔力的流動正是同理。
當吉爾伯特注意到欺騙性的魔力散去后的內在時,已知曉阿爾貝里希真正意欲為何。
不....不好。中計了!
臉色已從慌張化為陰沉到足以蓋過黑夜的吉爾伯特已無力再阻止接下來將發生的一切。
常人所見不到的深紅色的魔力自阿爾貝里希的手掌快速蔓延開來,和解決掉那給阿爾貝里希肩膀留下傷痛的殺手一般的計策。
那通紅的光芒,頃刻間,地面的雪如助燃的油般,迅速化為一片輕微的火海。
但這樣并不能阻止這些殺手們的前進。
當然.....
這只是阿爾貝里希為迎接下面登場的前戲。
那正是游離在地面,將干澀的泥土,布滿涼意的地面當做深海,火焰為水,浸沒其鰓,海洋中最為兇猛的動物。
“啊啊啊啊啊啊啊!這是..........”
殺手們驚懼的看向身前,那凸起的飛速接近他們,由火焰構造而成,像魚鰭般的東西。
心中已有一個猜想.....但他們更不愿想是那種事情的發生..
看向對面,納入阿爾貝里希紫眸內的是驚懼,是惶恐,是膽怯。那些所謂的殺戮機械在未知的魔術面前是最弱小的原始人。
“鯊咬!”
自阿爾貝里希口中吐出沉重的兩字,一如行刑前,對罪人莊嚴肅穆的悼詞般。
那魚鰭下,隱匿火海的神秘終于露出真面目。
“嘶啊啊啊啊!”
野獸的嚎叫,猙獰的面容。火焰構成的獠牙是最兇利的武器,細微的眼眸中蘊藏的是摧毀所見一切的火焰。
那生物正是被人所畏懼,所捕獵,如今為復仇而來的火鯊。
神在第五天創造了在水中棲息的各種生物。
阿爾貝里希在這一刻鐘同樣,賦予了他火焰魔術下的生物短暫的生命。
所以......去執行你為我所存在的意義吧。
起身的阿爾貝里希,揚起手中抓起的黑土,撒向半空,恍如為戰士謳歌的王。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劃破天際的尖叫下,那充斥火焰的火鯊揚起巨口,半露的身軀下,人類是頃刻足以摧毀的生物。
哪怕那是久經訓練的殺手。
所有黑點被一齊吞噬。
火焰的利齒在不斷撕咬,那是真真正正契合鯊魚牙齒高密度的火焰。
灼痛感,撕裂感。
保留意識的殺手們這一刻,怔然見到人們幻想中的地獄。
而地獄的盡頭是...
吉爾伯特的視野中,那火焰內是可視的。
他的瞳孔因為見到此生聞所未聞,哪怕幻想中也從未想到的畫面而緊縮。
人形....那先前還站于此處聽他號令的殺手們已是人形的存在。
不...那只是開端時。
往后,那火鯊開始撕咬時,人形變為無數的碎肉。
還沒完。
那有生命的畜生就像是人吃飽后會打嗝般,滿意發出長鳴,再度鉆回火海中。
這一次它沒有再出現。
因為那仿如隔世之門般的火海逐漸開始散去。
留下的唯有灰塵。
白雪夾雜在漫天的黑灰中。
塵歸塵,土歸土。
“阿.......阿爾貝里希。”
緊緊捂住耳朵的艾德薇爾蹲在地面,即便如此,難以想象的聲音仍糾纏她。
有鯊魚的叫聲,那聲音光是聽到便足以讓她恐懼,不由自主的戰栗不安。
更恐怖的是,隨之而來的撕心裂肺的尖叫。
對聲音格外敏感的她能聽到其中所包含的所有負面情緒。
怨恨,畏懼,驚恐,詛咒,一系列的負面情緒壓抑在她的心頭。
同樣聽到這些聲音,饒是吉爾伯特也面色陰暗,又更何況只是一直以來封閉自己內心,躲在殼中的艾德薇爾。
她不怕死人,甚至不畏懼阿爾貝里希殺人時的殘忍。
但現在聆聽到殺手們死亡前的嚎,她終于知曉阿爾貝里希一直以來所聽到的聲音。
還在....還在....那股聲音不曾休止.....
啪!
巴掌拍到臉蛋的脆聲把艾德薇爾耳中那股聲音沖沒。
“艾德薇爾,這是我的罪孽。所以,應當讓我來承受。”
被阿爾貝里希握住的左手,觸碰到的是阿爾貝里希干澀的面龐。
艾德薇爾手心是阿爾貝里希臉頰贈與的干澀,令她冷靜的涼意。
手背則是來自于阿爾貝里希溫熱手掌的心安。